“不！我要带你去领地！我要让你见到克劳迪乌斯！你要去亲眼看看他在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便长爪一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如意的长剑，拉着她迅速跃起，抗在肩上，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狂奔向密林里。
如意眼疾手快地摘下帽子扔给手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心安理得地任他带着自己进入血族的领地。
费兰度说得对，她不会现在就杀了他。她首要的目的，还是找到教皇。
费兰度带着她穿过密林，横过溪流，以那样非人的速度穿行了很久，才在悬崖森林边，见到那一片哥特式的古堡建筑群。
如意坐在费兰度肩膀上，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
他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已经没了。
费兰度将她在古堡前放下来。如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道：“费兰度，你不可能实现你的理想的。”她抬眼盯住他，“魔王即便重临，也不可能将世界带回神圣时代，你们注定要走向结束的。”
费兰度斜着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像闪电翻涌在疯狂的云层里，“哦，莉莉丝，你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莉莉丝。”
说完他退了一步，又毫无感情地笑了，“你去吧。克劳迪乌斯就在里面，魔党不能踏入密党的领地。你自己去见他罢。”
如意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隐忧。他的态度实在太温和顺服了。她原本做好了被他作为人质要挟克劳迪乌斯的打算，但他竟然让她直接去见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他们相见后必然惨淡的收场，仿佛她这一遭根本不会动摇到他的所有打算。
“不要这么看着我，莉莉丝，”他笑容里有些嘲讽，“克劳迪乌斯……我不会跟他直接对抗的。你只管去见他吧。”
如意定定看了他片刻，转身朝古堡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很多吸血鬼。整条路皆大门洞开，仿佛在指引她去到目的地。偶尔在远处有一两个身影，都站得远远地，在墙壁的阴影里，见她望过去，便悄悄隐匿了身形。
看得出整个古堡都在为她的到来而摒除一切阻碍。连其他的族人们都被下了命令不允许接近她，否则以她的香气，早就被蠢蠢欲动的血族们扑上来围得水泄不通了。
她沿着开设的门一路往深处走。一直走到最邻近悬崖的最高的建筑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后一丝亮光也被吞没在海平面里，月亮也没有出来，天空呈现出一种青黑过渡的暗光感。如意沿着螺旋梯而上，在顶点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落地窗边，在暗色里显得愈发高挑瘦削。他换了一袭黑色的法袍，银白发丝掩盖下可以看见青金石点缀其上，组成一个特殊的符号。如意在黑魔法书Grimorium Verum上见过，这是Grimoire的真理，亦称为路西法纹章。
如意的心沉了一下。
他转回身来，脸上仍然是从前一般的温柔平和，看不出什么改变。
“莉莉。”他仍然这样叫她，亲昵而宠信，仿佛她既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孩子，这一个称呼里有着无限的包容。
“克劳迪乌斯。”如意只觉得有无数的话语涌上来。此时不是她从前面对的无数个人类，不是她面对那些弱小如草芥的人类被各自无解的命运支配时的怜悯。此时她面对的是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灵魂，是一个和她同样挣扎了无数时光洪流的灵魂，是她曾经一度视为坟墓一般安详归宿的灵魂。她看着他，在心里问自己，假如连他也深陷于世界的命运里，那她是否也永远无法摆脱孤独的自由？
她眨了眨眼，试图减缓这种不断冲击理智的情绪。最终她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一句，“你能转化我吗？”
教皇笑了。这个笑容像是严冬之后第一缕阳光照在雪山山巅，那些泠泠的雪光在春寒里显出一种格外温柔的意味，却又沉重得不可撼动。他海蓝色的眼睛仍然满是圣洁感，依稀可辨曾经天国圣光的暖意，却又沉入汪洋中，将那一丝光包裹在沉寂的深海中。
这是他在漫长的、漫长的生命里，在穷途末路之前，留给她的唯一的爱意。
“不行。莉莉。”
如意迅速垂下了眼睫，以掩饰热辣的眼眶。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在这个问题上就是不肯让步的。连一丝将她一起拉入共同的命运的想法都没有。这种坚决一定会造成彼此的孤独，尤其是他的孤身奋战，但他从未想过成全。
如意明白。正因为明白，才越觉得悲伤。
看，她已经能够熟练地感受到悲伤了。并且与从前不同的是，这次是一种平等的悲伤。她感觉到一个相似的灵魂身上传递来的无可奈何的悲伤。
于是她知道，他们已经无法转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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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is the most spec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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