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晕淡淡地抹在林乐道的侧脸,远空上一道黑魆魆的色彩横贯整座城市。在此刻,天地翻覆,人世倾倒。
林乐道微微喘息,别过头。两人并肩而立,脸颊通红,幸而雨意浓重,异常清凉。
站了两三分钟,林乐道问许安平道:“你家有人吗?”
许安平猝不及防,回答:“没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脸色比刚才还要红上几分。
林乐道自然而然地接道:“要不你今天就住我家?”
许安平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不用了。”
林乐道看他大惊失色的样子,心情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他指了指许安平的肩膀。许安平顺着他的手指晙过去,半个肩膀都似被雨水漫潮。
林乐道说:“把衣服换了。”
许安平原想磕磕巴巴地再次拒绝,但是做出来的动作却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们进门时,屋内确有一盏灯是亮着的。只是光线微弱,并不灼目。
林乐道为许安平寻了一双拖鞋替换。许安平随在林乐道身后,到了他的卧室。
林乐道推开衣橱,挑挑拣拣找了一件短袖给许安平,说道:“你试一试这件吧。”这件衣服是父母过年回来给他买的,因前年买的衣服太小了,林乐道没穿上,这次选了一件大的,可惜,衣服太大了,所以,林乐道只有在家穿过几次。
许安平不知内里春秋,只觉得林乐道像是在走神,两人恍若阶前千里。他打量着衣服,款式简单,颜色大方,依言道:“好。”
仅此一字打碎了林乐道的迷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言笑道:“要是衣服大了我再给你换一件。”
许安平也不理他,当即开始脱**上所穿的衣服。
林乐道的脸又回到了在廊下接过吻后的状态,道:“你在做什么?”
许安平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是换衣服啊,难不成我要把这件衣裳直接套在湿的外套上。”
林乐道不响。
许安平忽而转换语调,改成轻佻之声,缓之又缓地说:“莫非你起了邪心?”
林乐道矢口否认,在门外是许安平起邪心,如今反倒来诬赖他了。
许安平还死捶烂打地道:“如果不是,大家都是男...”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林乐道半途截住。林乐道说:“要换就换,那么多话。”
许安平轻笑一声,开始继续换衣服。
林乐道的目光紧盯着与许安平相反方向的墙壁。
灯光投射在许安平的身上,影子落在另一边的墙壁表面,而影子恰好落在林乐道的眼里。光与影细致地描摹出他上身的轮廓,一笔笔一画画,宛若刀斧神功,毫不吝惜地给予他美好的身影。
林乐道的目光越发贪恋地留在墙壁上,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墙壁上的影子。
时间就此停止,连呼吸都静止了。
许安平的呼唤再次打破了屏息的林乐道的漫漫思绪。当许安平的手搭上林乐道的肩膀之时,林乐道由不住地瑟缩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许安平亦若未觉察一般,笑道:“你不提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林乐道说:“晚自习回来后我通常都是吃面包或者水果,家里还有果汁、酸奶之类的。”
许安平闻言,思忖了三四秒,便道:“面包吧,喝的就不论了。”
林乐道颔首,推门出去。打开冰箱门,他闭着眼睛把头埋进去,冷气将他脖子以上都包裹进去。黄色的冰箱壁灯之光无声无息地盖在他的面容上。他感受到内心世界颓然倒塌,尔后又被细致而耐心地重塑起来。
就这样半分钟,他睁开眼,选了两盒牛奶,拿了三块面包,将冰箱门关上。
许安平看林乐道出去,喜悦之情如流水哗哗地从心尖漫漶。他几乎可以听到喜悦之身插着双翼从他耳畔掠过的声响。他左右打探林乐道的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但许安平倍感安心熟悉。他这边正春花秋月皆闲愁,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响。
他凑近听了听,是林乐道在说话:“是许安平,上回和孟希舟一块儿来咱们家吃饭的。”
老人模糊地说了几句话。
林乐道又回答:“他家里没人。”
老人又说了话。
林乐道说:“好,那我等会儿跟他说一下。”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开始逼近了。
许安平慌忙坐回到远处,脑袋飞快地运转,难道是要让我回家去了?这颗疑思的种子一埋下,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遮蔽了许安平思想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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