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挑书是个幌子，虽然不知道阮静渠是怎么想的，易瞻却心知肚明，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和阮静渠待在一处。
教辅区花花绿绿的封面摆了两大排书架，易瞻看到了郑铭和林求索常写的几本，顺手拿下来翻了翻，看天书一样皱起眉头。阮静渠见他这样，扑哧轻笑出来。
他膝盖微屈，躬下腰在下排的角落挑了几本，仔细看了目录，又粗粗扫了一遍，才交到易瞻手里，说：“找准自己的定位吧，少年。”
易瞻把那几本天书摆回了书架，专心看起了阮静渠给他挑的这几本。挑教辅的最高境界，俗称是难度水平刚好是你跳起来能够得着的。这一点来看，阮静渠还是很有眼光的。
他将这几本书抱在怀里，默不作声地走到阮静渠身边去。阮静渠已经绕道别的书架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高低不平的书脊。见易瞻抱了满怀，无奈地笑道：“你不是全都要买吧？这么勤奋要考年级第一啊？”
易瞻点头，心说年级第一买这点可不够吧。他偶然一次路过附中高一年级小班的教室，看到里面张张书桌上摆的书都堆得像战垒似的，就是和郑铭林求索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他说：“我觉得这些书都很好。”
阮静渠也没阻止，继续看他的书，只是说：“行吧，虽然我不是很提倡题海战术，但适当的练习还是有必要的。你自己掌握这个度。”
他聊起学习来这个漫不经心又气定神闲的姿态，让易瞻总想问他在一中是不是学霸级的人物，又怕阮静渠笑他附中优等生，只好作罢。
挑教辅的事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但逛书城总是消磨时间的。易瞻和燕语来去匆匆，这一次与阮静渠一起，才发现这间书城比他想象中要丰富得多，更让他惊讶的是阮静渠对这里的了解。
书城里人不多，易瞻抱着书，亦步亦趋地跟在阮静渠身后。两人都站着，他比阮静渠要高一点，靠近时阮静渠头顶一个发旋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阮静渠轻车熟路地拐进那些文史类的书架间，看上去兴致很高。易瞻也突然有点高兴。
“我很久没来这里了，或者说，很久没来人多的地方……”阮静渠的声音低了又低，有几个字易瞻没有听清，微微低下头，正好听见阮静渠说，“虽然这里人也不多。”
“书城人少不好吗？”易瞻以为阮静渠嫌不热闹，提议道：“要不……出去逛一逛？”
“再看一会吧，难得来一次。”阮静渠又不理会易瞻了，自顾自地慢慢走着。易瞻看他一脸认真地在一堆散文诗歌类前看啊看，还是很难想象这是个理科生。阮静渠笑他思维固化，易瞻觉得挺有理的。
他学着阮静渠的样子，目光从上到下地顺着书架扫过来，眼尖地看到一本《园丁集》，一下抽了出来，眼睛晶亮亮的，得逞似的递到阮静渠面前。
阮静渠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书轻轻放回去，笑他想过头了：“其实我最喜欢的作家不是泰戈尔，是北岛。”
易瞻对现代诗也是知之甚少，对于这个作者的了解仅限于听说过名字，连代表作都说不出。阮静渠又急急补充道：“你别再送我啊。作为脑残粉，他的书我都有的，有的还不止买了一个版本。”
易瞻只好讪讪地停止了他的“北岛搜索计划”。他看向阮静渠，看见后者微微皱眉，抿着唇，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突然又听见阮静渠开口说道：“其实我以前还送过别人北岛的书，可惜啦，媚眼抛给瞎子……”
他说这话时挑着眉，说完后嘴角勾着，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带着一点鲜活的，玩闹样的怀念。明明是在埋怨，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有趣的回忆，连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又对易瞻说：“正式安利给你，有空看看呗，给个面子啦。”
易瞻猜想阮静渠估计是给他理科班的同学卖安利时碰了钉子，挺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去看，得了阮静渠半开玩笑的一句：“你高冷深沉人设不要了？怎么这么乖？”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近午间十二点。阮静渠充分领会逛街精髓，只看不买，最后还是易瞻捧着一堆教辅在收银处排队，阮静渠站在他的身边陪他。
这家书城的收银处安排得挺别致，别家大都是放口香糖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这里还是放书，没有分类，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两人站着无聊，都看了起来。阮静渠拉了一下易瞻的袖子，往一本书的封面上点了点，示意易瞻去看。
“《月亮与六便士》。”易瞻顺口念出来，对于外国作家他的阅读量几乎为零，摇摇头示意他没看过。却听见阮静渠突然问他。
“小易，你怎么看理想与现实？”
易瞻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古今中外多少仁人志士都为此思虑忧愁怀想过，都没有一个真正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两个高中生挤在张收银台前煞有介事地说这个，不觉得严肃，倒是只觉得滑稽。
好在阮静渠也不是要他的回答，垂眼补充道：“这本书就是讲的这个。挺好的，有空你也看看吧。”
出了书城，易瞻刚准备考虑去哪，阮静渠就晃了晃手机，指了指旁边一家自助烧烤说：“我请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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