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风抬头，温柔的夜色勾勒出少年浅浅梨涡，明亮的桃花眼称着柔和的月光，竟也晃得陈清风失神了几秒。
叶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男寝门禁了。”
两个体型都不小的男高中生缩在一张中等大小的毛毯之下，怎么看怎么违和。
“好像有点挤。”叶楼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毛毯。
陈清风瞥了眼，不甘示弱地拉回毯子，“你出去就够了。”
“那我多冷啊。”叶楼吸吸鼻子，理所当然地拒绝了陈清风的提议，“要不，我们开空调？”
看着坏心眼都跑到眼里的叶楼，陈清风以沉默表达自己的默许。
“真没想到，我会在教室里和一个男人这样过夜。”叶楼越想越好笑。
真没想到，我刚刚迸发出的教室自杀事件的念头，才刚出了个萌发，就被扼杀了。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我就可以用准备好的绳子上吊自杀。先睡个觉，定个早上五点的闹钟，好好梳理打扮后，在众人还迷迷糊糊要醒不醒时，陈清风早已先走一步。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第二天一早打开教室门的班长会最早发现他已经冰凉的尸体。可惜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炮灰的名字，不然还能给他留封遗书：请别对我的尸体尖叫，那样很失礼。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第三次自杀计划也是个完美的句点。
“喂喂喂，你是不是睡着了？”旁边一点声响没有，叶楼轻声问了句。
好吧，现实中果然没有如果。陈清风闭眼，死不了，就睡好。
“睡得好快。”没有得到回答的叶楼也安静下来，睡意来袭。
第二天一早，陈清风被开门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己身上严严实实地披着毛毯，空调也已经关了。桌上留有一张纸条：我回去了——叶楼。
陈清风盯着看了好久，心想：这字好看，那家伙是练书法的吗？
班长一进教室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空调没关？”余光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陈清风，立刻止了声，撇撇嘴往自己位子走去，再好奇也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的表情。
陈清风将纸条捋平，放进自己绝对不会弄丢的漫画书的扉页。
“叶楼，昨天你去哪了？胖哥昨晚来男寝查寝了，我们统一口供才帮你瞒过去。”前桌屁股还没坐下，嘴边的话就如机关枪般喷涌而出。
叶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教室啊。”
此刻已经围了一圈男生，还夹着两三个平日里和男生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关心地问，“你不会在教室睡了吧？”
“那多不舒服啊。”
“要不你先回寝室睡会儿吧，老师问起来我帮你打掩护。”
“中午就放了，不回去的话，我这有咖啡，给。”
又一个哈欠，泪光都出来了。叶楼笑着接受同学们的好意，“那我不客气啦。”
“唉，这算什么，都是兄弟。”
“就是啊，这没啥。”
闪耀的人即使被一团杂草簇拥着，光也会从干枯的灰色中透出来，无比明亮。
谭子凌将语文书摊开，他很清楚明白，叶楼就是这样的人。
最后剩下的田径项目只有男子一百米决赛，女子两百米决赛和男女混合一千米接力赛。
学生们如第一天般按班级坐在规定的观众台区域。叶楼路过谭子凌时，停下问了句，“昨天你回寝室没晚吧？有被胖哥抓到吗？”
即使是和叶楼靠得近点，都会被人投以好奇的目光，更何况是叶楼主动对话，更可况那人是谭子凌。
谭子凌头低得像是快要折了，“没有。”
叶楼也注意到了他的尴尬，笑着说了声那就好后，立刻跟上高个子男生的步伐。
检录点。
和其他被按摩被鼓励的选手不同，陈清风身边无人，且他自己也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你是高二十三班的陈清风吧？”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女生走到他面前。
陈清风微睁眼，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沉默地等着女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嗯。”
女生听到他良久的回应，似乎松了口气，“我听说过你，你很有名。高三张雨婷，了解一下。”
好看的人笑起来会分外好看，如叶楼，好看的皮囊笑起来却显得庸俗，如眼前这女生。陈清风一直觉得最近流行的“什么什么，了解一下”之类的句式，傻得就差冒烟了。
“没空。”陈清风转了个身，背对她。
张雨婷脸都垮了，“那等你下次有空，我们再聊。”然后走到另一端检查选手号码。
两个目睹了全程的男生小声讨伐着那个“不知好歹”的陈清风。
“张雨婷啊！校花啊！”男A，“陈清风是真清高还是装１３？”
男Ｂ冷笑，“呵，你觉得呢？人家那是女神，他是什么东西？”
现在校花的标准都这么低吗？在陈清风不成熟的审美观里，她长得还不如叶楼写的几个字干净好看。
“诶，那个是不是陈清风？”一班有个男生在起跑线上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叶楼顺着望去，嘴角勾起，可算上了。
“不是吧，陈清风？我和他高一同班，完全没有体育细胞的人，他怎么进的决赛？”体委探出身。
叶楼挑眉。自己身体素质算是同龄人中的上层，还是国家二级跳高运动员，和一个众人口中的“完全没有体育细胞”的人打得不占任何便宜？
视线顺了一圈，等陈清风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在找人时，他已经找到了叶楼。如同心有灵犀般，叶楼瞬间也回头看向他，然后特别夸张地用口型说着“加油”。
陈清风虽然不喜欢跑步，更不喜欢用尽全力去跑，但毕竟昨晚已经和某人说好了，遵守约定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应该尽的责任。
逆风奔跑，不长的头发也能被撩动，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太阳底下盛着亮光。陈清风就像一根绷久了的弦，外人看来早已陈旧生锈，唯叶楼知道，蓄力越久爆发越强。
叶楼喜欢跑步，更喜欢用尽全力去冲刺的短跑，但他从没见过跑起来比陈清风还好看的人，像飞起来一般，恍惚中似乎还有一双助力的白羽翼。
“陈清风。”叶楼轻念着，眼神锁定着那个跑完后独自离开跑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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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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