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出现了。”谢音飞到玄一封身边，剑尖指向漏斗深处，“走！”
玄一封来不及多想，随着谢音一同跳了下去。
冰凉的海水争先恐后地灌进眼睛、耳朵、鼻子，有那么一刻，玄一封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但下一刻，他就穿越了光怪陆离的漩涡洋流，到达了新的地界。
玄一封的身体一触到坚实的地面，就立刻睁开眼睛。
头顶的光洒落下来，是深深浅浅的红色，他努力仰起头，在一小方视野中，红云游弋，仿佛落日霞光。
“？到了？”
“没错，”谢音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响起，离他很近，“我们在一口井底。”
“井底？”
“上去看看。”谢音如飘飞之鸟从他身边略过，顺带着将玄一封也拉了上去。
鬼域是九州四界中最神秘之所，很少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玄一封只能凭借传说古籍中记载的只言片语去想象，鬼域一定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肮脏、恐怖，到处流淌着罪恶与杀戮。
然而，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因为，这是一座与人族的城市别无二致的城郭。
他们刚从外城墙边的一口废弃的井底上来。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玄一封怎么也想不到，妖鬼两族的联通之道，竟然是这口平平无奇的废井。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鬼域的亡城。”谢音道，“几乎是人间城镇的翻版，但城中往来，皆为鬼魂。”
玄一封心中有些恻然：“人死后就会来到这里吗？”
“从前是，但沧澜道开启后，人鬼两族也不再相通。人死后要么成为孤魂野鬼，游离在九州四界之外，要么生前寻到了归宿，死后化归天地。”
谢音边道，边向内城走去：“你在鬼域看见的所有鬼魂，都是他们自行繁衍留下的，但鬼的繁衍能力本就不强，所以如今应该已没有多少鬼了。”
玄一封突然停下了脚步。
谢音走了一段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怎么了？”
“谢音，我早就想问你，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谢音一怔，继而笑了起来：“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你。”玄一封道，“我只是想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我心中惴惴不安的是什么。
“一封。”谢音向他走近一步，轻声问，“你相信我吗？”
玄一封看着他，谢音还是那样笑着，从前玄一封就极爱看他的笑容，像是带着神力的风，能化开所有冰雪。
那么温柔。
玄一封握紧手中的仁义杖，点了点头。
“那就好，”谢音似轻轻舒了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说，绝不隐瞒。”
“你为何会出现在妖界的西海？”玄一封不相信这是个巧合。
然而，谢音却说这正是一个巧合：“因为我也要去鬼域。”
“去做什么？”
“找噬魂珠！”
玄一封吃了一惊：“你也要找噬魂珠？”
谢音点头，缓缓道：“一封，自那**掉下凡尘瀑布，我去人间找过你几次。但神族身份所限，我无法在其他地界待得太久。后来，我才知道神界变天了。启神剑失踪，十二宗乱作一团，连金乌也发了疯，大家都怀疑，是有人要摧毁沧澜道。果然，人界也出了问题，仁义杖不见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你拿走了仁义杖，只想着四道封印失去了其二，必须尽快找到其他两道封印严加保管。神族大乱，无人做主，我便自行前来鬼域，寻找噬魂珠，没想到遇到了你。”
“既如此，那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当然。我们从来都是志同道合。”谢音伸出白玉似的一只手，期待地望着玄一封。
他目光如此柔和，甚至称得上是柔情，玄一封突然难以与之对视。
怎么会这样？
眼前人真的是谢音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谢音，可是玄一封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玄一封第一次恨自己迟钝，他猜不透夜剿，也看不透谢音。
他只能垂下眼来，将右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去。
一股力道袭来，谢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向身前一带，倾身抱住了他。
玄一封霎时头晕目眩，心如擂鼓，呼吸之间全是令人心醉神迷的兰香。他抱着谢音，直觉应该说点什么，却舌头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谢音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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