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地将礼盒包好，匆匆塞给了离他不远的翟俊，“帮我交给叶昭远。”
“哟，你从哪冒出来的？”翟俊诧异他的出现。
“务必亲自交给他！”景泽没有心情跟他说笑，交代完这句就匆匆向门外走去。
订婚宴已经快要开始，渐渐响起的音乐恢弘盛大，布置的华丽典雅的会场里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期待着一对璧人的出场。
玻璃门外还是有人在来来往往，为典礼开始做最后的准备，景象有些混乱，顾南星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瓷娃娃，稍不小心就会被碰碎掉一样。
这样喧嚣的背景之下，这样充满喜悦的音乐之中，他独自一人静静站在门外，走不进来。
在景泽的印象里，这个小野菜是易怒的，不安分的，嚣张跋扈骄纵，几乎是唯我独尊的。
从未如此安静。
此刻他站在原地，眼神寂寥，面容沉静，久久维持着一个姿势，双肩固执地撑起，一动不动。
这样的悲伤。
景泽忽然觉得自己没办法移动脚步。
他站在那里，不知如何靠近，顾南星也就定定站在原地，唇角浮现出一点点笑意来，心酸却真诚地祝福。
“要进去吗？”景泽问的有些小心，怕自己声音大一些，这个脆弱的瓷娃娃就会碎掉。
顾南星回身看他，笑容像是映在水波里一样，微微摇晃，有些不真实，右边嘴角又浮现那个可爱浅浅的梨涡，他说，“不了，我不适合进去打扰这样的美好场面，就站在这里看看就好。”
“也是，里面又正式又无聊，我可烦这种场面了。”景泽恍若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自在地站在他身边。
顾南星失魂落魄地注视着玻璃门另一边盛大的订婚宴，景泽就站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的侧脸其实很姣好，鼻梁高挺，唇峰饱满，睫毛弯弯，像是把小扇子。这张孩子气重的娃娃脸，这个角度看去倒是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动人。
他一直很隐忍，很克制，可是景泽看着，却觉得他已经在无声恸哭。
穿着白色礼服的叶昭远英挺刚毅，挽着他手臂的萧岚耀眼夺目，一对佳偶缓缓走近会场，大厅里掌声雷动。
自始至终，顾南星的表情都像是凝固的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微笑像是被印在了唇角一样久久不散。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睫毛微微掀动了一下，快得好像是幻觉一样。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相配，是吧？”他忽然回头，问景泽，唇角还有那样凄惶的笑意。
景泽心里不是滋味，敷衍地点头，“还行。”
“萧岚长得真好看。”顾南星低低地说。
“比顶级明星那些是不可能了，但是也算不错。”景泽随意地回答。
顾南星闻言也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你阅人无数，一般人哪里入得了你的眼，你都说不错，当然是个美人。”
景泽忽然觉得，他还是适合那样骄纵跋扈的表情，这样强忍着痛楚，太凄凉，特别是在他这样一张娃娃脸上，简直教人不忍。
的确，那样纤柔又娴静的女孩子，有良好的家世，有清白的声名，才是最适合他的。毕竟身份是应家的养子，有了萧家女婿这个身份加持，他之后的路会走得平顺许多。
景泽对叶昭远了解不多，仅有的几次接触，只觉得这个人一直都那么冷淡沉静，寡言少语。
据传他生活各方面近乎严酷的对待自己，苛刻到无人能及。不好烟酒，饮食也没有偏好，任何麻烦的工作都不会推拒，全都能安排得一一妥帖，场面上能够八面玲珑万事得体，私底却下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是保持着很高的运动量，即使加班到深夜早上五点也会准时去跑五公里。
他有点无法想象，顾南星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有交集，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情深至此，不能自拔。
顾南星的手指怯怯地攀上玻璃，却又隔着些许距离，竭力克制这自己的行为，却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激动。
这里看得见里面的情形，却终究是隔了这么远，隔过了五年，隔过了漫长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那么那么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可是他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只是想来再看他一眼，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自从训练营结束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直记得。
这些年，他甚至盼望过世界末日的来临，哪怕就是明天呢。这样他们分别的数字就不会再增长，他就不用无望地眼睁睁看着这个数字变多。
可是，他分明还有漫长的余生，却再也不能见到他。
景泽在一边默默地注视顾南星，看着他这样无声无息的哀恸绝望，渐渐开始忧心他会承受不住，这个素来都脾气爆裂又情绪直接的瓷娃娃，此刻什么都不说，甚至只是浅浅微笑，到底痛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如此。
顾南星终于低下了头，顿了一下才抬头对景泽笑笑，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一片，“我看够了，今天麻烦你了，不必送我了，再见。”
他说完便慢慢转身，飘忽的像游魂一样。其实他已经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了，走的很认真，表情一直平静淡然，可是那些痛太强烈了，他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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