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星终于停止哭泣找回思绪的时候，才发觉夜幕早就降临，而他正裹着景泽的大衣坐在他的车里。
车子停在上山的路边，一眼看向窗外，是璀璨无比的万家灯火，冬夜里看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冰冷的寒气，在深色的天幕映衬下有种清冷的繁华，会让人心底涌起无限的往事。
如果不是心里实在太难受，眼前的风景是值得赞叹一番的。
车子里暖气太足，他哭得口渴。
景泽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直视着前方，似乎在欣赏风景，察觉他看了一下窗外，拧开一瓶水递过来。
顾南星喝了几大口水，才觉得嗓子的干涩好了很多，开口的时候虽然声音嘶哑但总算能说完整的话，“谢谢。”
“……”景泽的回应是沉默。
顾南星低头看看被他的鼻涕眼泪弄的一塌糊涂的羊毛大衣的前襟和两条袖子，顿觉惭愧无比，只能垂着头闷闷地说，“我会赔你衣服的。”
景泽伸手推了一把他的头，接着发动车子开始下山，“只要你下次折腾的时候离我远点就行了，不，只要您出门就告诉我一声，我自己长点眼躲着你。”
顾南星难堪地沉默了一会，他的确给景泽添了太多次麻烦，给谁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下山就放我下去吧，我自己找车回去，你不是还和佳人有约么？”
景泽斜眼看他一下，“放你下去要吓死谁？”
顾南星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低下头，景泽的大衣里面，他还穿着那件笑死人的金色吊带裙，在夜色里都能看见闪闪的金光。
“把你放路边，月黑风高别人以为金鱼成精了，丑了吧唧的还。”景泽贫嘴的程度直追出租车司机。
“去死吧。”顾南星忍不住锤了景泽一下，“你纵欲过度脑子也坏了么？不知道要把我的衣服带出来吗？”
“我靠，我刚才进门一看见你惨不忍睹的样子就吓的六神无主了，说实话，就算认识了你这么久，你这外型对我的杀伤力还是有刷新的余地也真难得。”景泽夸张地打了个寒战。
“放屁，你是看美人看傻了吧。”
“看见美人是赏心悦目，看见你这样的才会傻，是人都会吓傻过去。”两个人的斗嘴越发幼稚的可笑。
“那你多看我两眼，我待会送你去智障护理中心。”
景泽还真的转脸睨了他一眼，然后立即吓到似的转开，“夜里看更吓人。”
顾南星气的眼前发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只想要发泄出来，他扑上去就掐住景泽的脖子。
每次真的跟景泽闹起来，他总是用足了力气，痛下狠手。
“喂，暴力狂，喂，我还在开车呢——你给我松手——”景泽一边偏头避开一边减速。
“同归于尽吧。”顾南星根本不怕他，已经下了山，路段偏僻也没有车，他肆无忌惮地掐住景泽的脖子就用力，两条细白的手臂伸出去，动作一大，黑色的大衣就从肩头滑下，连带着一边的金色肩带都跟着一起滑下去。
原本就是很暴露的深v金色礼服，现在又滑落一边肩带，顾南星胸前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都露出来，在夜色里泛着一点点细腻的光辉，像月光一样，有那么一点奇异的，轻灵的性感。
跑车猛地刹住，顾南星没弄清楚情况，差一点被甩到仪表台上，好不容易稳住，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很强的力道抓住，人也被狠狠地按在了座位上，眼前一花，黑色的大衣兜头就罩下来，把他遮的严严实实。
“你疯了啊。”顾南星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头发都乱成鸡窝。
倒打一耙的理所当然，也不管先动手的是自己，还不顾景泽正在开车就掐他的脖子。
“……”景泽沉着脸没说话。
不知为何，周遭的气氛有那么些凝固。
顾南星开始考虑现在被扔下车应该怎么办。
“就跟你说了不要再吓我了，车都要从路沿石开上去了。”景泽坐在那里半天，终于神色如常地调侃他。
“滚远点。”被吓了一跳的顾南星心有余悸地低咒。
“我快饿死了，要去吃饭，丑了吧唧的金鱼精你吃饭吗？”景泽懒洋洋地再次发动车子。
“什么金鱼精，老子哪里像金鱼了。”顾南星咬牙切齿。
“你哪里不像了，浑身金光闪闪，还一对死鱼眼，一点神都没有，就是欠了好几千年修炼，不太成形。”景泽又开始嘴坏。
顾南星简直要被气出内伤来，自从认识景泽之后他就有了无数个外号，一个比一个难听。
“停车，谁要跟你吃饭。”
“你以为这是出租呢？”景泽根本不理他。
“你把情人就扔在服装店，这么没有风度吗？”顾南星想起那个美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什么情人，相亲对象而已。”景泽漫不经心地回答。
顾南星吃了一惊，“你也需要相亲？”
排队等宠幸的人都出城了好吗？
“不是告诉过你要找个家世好的吗？”景泽自嘲地笑了笑，戏谑地说。
顾南星闻言，睫毛颤了颤，眼底浮现一点点别的情绪来，转瞬即逝。很快他就发现路的方向不是去吃饭的地方，顾不上别的嚷嚷出声，“你往哪里开呢？”
“买衣服啊，带着你这样去吃饭，让别人以为我是变态呢。”
“不用以为，你就是变态。”
“你穿这样，你说别人看着觉得我们俩谁变态？”
“是你这个混蛋让我穿的。”
“哎哎哎，话说清楚，我让你穿跟锦鲤一样的吊带？我怎么有这么重口味的情趣啊？我们那是斗气知道吗？别老跟我扯上关系，不清不楚影响我行情。”
“谁他妈要和你不清不楚，滚远一点。”
“那今天还吃火锅吧，九宫格。”
“你去死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斗嘴，顾南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近乎窒息的痛苦总算淡了一点，有个人在旁边跟自己你来我往的互怼，总好过他自己一个人在悲伤里不断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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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顾南星不知道有的人为了安慰他专门带他去半山景色最好的地方等着他哭个够，也不知道有人故意逗他就是不想他沉溺在伤心里，更不知道他换下来的裙子被某些人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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