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驷马难追
“如斯美景，不晓得，此生还能享几回。”封莨攸抬头看向这漫天的雪花以及在空中沉浮的孔明灯，感慨道。
“你若心境不变，年年都能看这孔明灯会。”槐然负手而立，身姿笔挺，与莨攸比肩而立，颇显风姿。
莨攸沉默许久，然后轻笑道：“可你，不会年年在此。”
槐然侧头看他，许久，开口道：“若你不觉我烦，我可以年年在此等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却也一言九鼎！”槐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章，放在莨攸手心，“你赠我发簪，我还你玉章，全当信物，可好？”
莨攸拿着玉章，玉章被槐然捂得温热，尚未刻字：“好。”
“槐然姐，槐然哥哥，槐然哥哥！”芙蕖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把抱住槐然的大腿。
槐然被她唬了一跳，见不远处跟着跑来的菡萏还有两个小厮，便晓得是芙蕖乱跑，便弯腰把她抱在怀里：“这样人多的地方，你也敢乱跑？”
“我听到许多人的心愿，她们都欢喜你，想与你说话。”芙蕖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拱桥上站立的一群女子。
槐然顺着芙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几位女子，瞬间便红了脸。
“少年儿郎，身姿卓越，总会有女子心仪。”莨攸面上带笑，伸手拍了拍槐然的肩。
“封公子莫笑，那些灯上也有好些公子的名字，想嫁与公子做新娘的女子，也并不在意少数！”追上来的菡萏自小厮怀里下来，扒拉着槐然的腿就要爬上去。
槐然晓得他是想要教训芙蕖，便悄悄的把芙蕖抱的高一些：“菡萏，你莫要爬上来，你现在重了许多，我可抱不动你们两。”
“那你把芙蕖放下来。”菡萏有些恼了。
“我抱你便是了！”莨攸不知所以，弯腰抱起菡萏。
莨攸与槐然比肩而立，这么一来，菡萏半挂着身子，便能够到芙蕖，当下便伸出一只手捏着芙蕖的脸颊：“这样人多，你还乱跑，若是跑丢了，可如何是好？我也这样小，若是你丢了，我也寻不到你，可如何是好？来这里我便再三与你说你，你个子最小，会的东西也最少，就得好好跟着我们……”
眼瞅着菡萏开始碎碎念，槐然只觉着仿佛瞧见了源尘从前的模样，不由侧开头，小声的对莨攸说：“我记得从前，每每我受伤，源尘便是与他一副模样，真真是，什么样的师傅便有什么样的徒弟。”
“槐然姐姐，你这可是在说源尘姐姐的坏话？”菡萏猛地停住了话头，冷飕飕的看向槐然。
槐然赶忙捂住菡萏的嘴，环顾四周，好在两个小厮都站在亭子外头，听不见她们说些什么：“哥哥，叫哥哥！”
“哼！”菡萏哼了一声，别过头，“芙蕖这样好，怎么就偏偏学了你，还嚷嚷着要与你一样，学什么武学，你瞧她这样小胳膊小腿的模样，怎么受得了那个苦。”
槐然见他越说越来气，便空出一只手揪了菡萏的耳朵：“小小年纪，这样话多！若是你有那个本事，护得芙蕖受不得一点伤，你再来说这样的话！”
菡萏顿时停了声。
芙蕖见菡萏黑了脸松开了捏着她脸颊的手，便糯糯的抱紧槐然的脖子：“哥哥喜欢占卜，喜欢药学，那便跟着源尘姐姐好好学，芙蕖虽然不聪明，但芙蕖总会好好学武学，像槐然姐姐一样，护住哥哥，护住长清山，芙蕖小，但芙蕖懂。”
“有姐姐在，怎么会让芙蕖来护住这长清山呢？”槐然软了语调，贴着芙蕖的额头，“芙蕖只管学喜欢学的，学自己擅长学的，姐姐总能护你们平安。”
“可姐姐受伤了。”芙蕖睁着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
槐然看着芙蕖那天真的眸子，只觉得心口的那道伤口隐隐作痛：“源尘已经治好了我的伤，你们还不相信源尘的本事吗？”
两个娃娃终于不闹了，便又被小厮抱着去了别处玩。
而此刻，莨攸却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了？”槐然对着那么些个小姑娘抛了几个眉眼，哄得人家面红耳赤，等到回过头，便瞧见莨攸这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莨攸抬眼看向槐然，她皮肤晶莹如玉，眉眼如画，煞是漂亮。只是，这样漂亮较弱的女儿家，却担负着守护整个妖山的责任，掩盖在服饰下的身体，又会有多少令人瞠目结舌的伤口：“槐然，你，会不会觉得辛苦。”
槐然有些莫名，退了几步，在石凳上坐下：“你指什么？”
“妖王。”莨攸站在槐然面前，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那一方的妖王吗？”
“妖王吗？”槐然从莨攸眼里看到了类似于心疼的情愫，轻笑道，“你问我辛不辛苦，我只能说，身不由己，却又心甘情愿。”
“为什么？”
槐然侧首看着几个娃娃在冰灯之中穿梭玩闹，源尘和妩吀就站在一旁看着，面带笑意，心中便变得暖暖的：“你舍弃赏阅山川，为的是什么？”
“家人。”
槐然唇角微扬，回头看向莨攸：“他们，也是我的家人。我拼着性命在这世上为他们守出一方可以自在生活修炼的地方，他们不也是在我的背后，拼着性命，守护着我吗？莨攸，你们凡人那样脆弱，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会为了所谓的国家，而在风雪之中挥洒热血，镇守着你们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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