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抱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她简直又要哭晕过去。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暴露在空气中嫩滑的肌肤，左一块右一块地起了淤青，那潋滟的血色和乌青的颜色扎疼了她的眼睛。被子弹打中的左心房还在不断涌出鲜血，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越来越惨白，憔悴得令人心疼。
急救医生准备好抢救仪器，而她就在一旁默默流泪守护着她，紧握着她的手，未曾松开过。
抓紧了这一次，就再也不放手了。
叶霏菲泪流满面地在心中祈祷着。
解决完一件事，施兰星松了口气，转身缓缓走向跌坐在地上的施故笙。高跟鞋踩踏着地面，慵懒扭动着腰肢，她微微勾起唇角，弯上眉眼，流露出一丝胜利者嘲讽的笑意。
“输的滋味，不好受吧？施总。”像是跟陌生人说话的语气，不，应该说是和敌人说话的语气更为贴切。
施故笙自嘲地想着，泄气地笑了出声。
“其实，还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他闲暇地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翘起腿闭上了眼。
“你这么做，后果应该早就想到了吧。”施兰星也不急，旁敲侧击着摧毁他心中最后残余的堡垒。“你想毁了施氏是吗？”
“啧。”他冷笑一声，歪着头眯眼看向她。“这好歹是老祖宗给我们施家留下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的好女儿。”施故笙嫌还不够激怒她，他还是觉得，她像小耗子一样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样子，比较可爱讨人喜。
“不，是我的好舅舅。”施兰星敛了笑容，寒霜一般地板着脸，一改往常玩世不恭的模样。
施故笙被哽的一时说不出话，脸上尽是沧桑感，难以置信中夹杂着些许轻松。
也是，他从来都不是哥哥。
不管怎么努力，也不能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
所以慕雨离开了他，现在，连施兰星也要离他而去了。
这就叫做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哈————”他凄惨地笑了起来，头发凌乱地飘散在空中，看起来一下老了好几岁。他侧过身子，不再看她，眼里流转着疲惫和愧疚。
“暮雨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我一直保存在你的床头柜里。”施故笙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你如果想要的话，最好……别自己回去，找个人代你回去拿吧。”
“……”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谢谢。”
警车紧接着救护车开了进来，全程施故笙配合地戴上手铐，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跟着警察走出去。他的脚步在门前顿了一下，回过头，扬起嘴角，发自肺腑地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兰星，你和慕雨，爸爸我是真的很爱很爱过的。这些年来，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了。”
说完，他挺起身板，骄傲地昂起脑袋，给她留下一个血气方刚的背影。
施兰星捂住嘴，内心百感交集，那是她最熟悉的背影。小时候，她曾经多少次趴在那坚实的后背上，和他嬉笑谈乐。有一瞬间，她觉得那个最爱她的施故笙还魂回来了，还是那副坚韧不拔的倔强样。为了她和母亲不顾流言蜚语，背负着一切，从底层一步一步打下暮云的天下，带给她和母亲一个温暖完整的家。
“笨蛋——！”她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包着泪嘶吼道。“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好父亲！”
施故笙愣了愣，无奈地摇头笑着，继续前进。
施兰星抹去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遣散了天盛的人后，开着车回到了叶家老宅。她突然好想看看於珈卿，好想好想。
绕过一条条林荫小道，古色古香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感觉到了她的靠近，转过身弯起眉眼回眸一笑，甜甜地笑着迎接她回来。
施兰星觉得眼睛好酸，不争气地又红了眼眶，三四步跨上去，一把拥她入怀。
於珈卿小小地惊讶后，也回抱住了她，两个人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满足。
叶霏菲站在医院的急诊室外坐立难安，左右踱步着时不时看一眼门，又低下头继续等待。不知道这样焦躁不安地等了有多久，护士终于打开了急诊室的大门，医生边取手套口罩，边和护士吩咐着用药。
给叶语涵做手术的医生是之前那个女医生，出来后她脸色很不好，神情冷凝地盯着叶霏菲看。
“你是病人的家属？”她凛冽地目光打量着她这一身狼狈的装扮。
“是，医生，她怎么样了？”叶霏菲激动地捏住她的手臂，眼球布满了疲倦的血丝，红着眼蓄满了泪水。
“嗯……霏菲小姐是吧？”女医生想起上次小护士跟她提到过的人，看着她这幅紧张的样子，应该就是小护士没有联络到的那个家人了。
“医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叶霏菲一愣，发觉有些不对劲。
“实不相瞒，病人在前天就因为某些原因送到了医院，那个时候你不在，我们联系不到你，就让她的一个朋友来照顾她。结果病人趁我们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了医院。”
谈起这件事，女医生就觉得来气。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乱来的病人，感情别人的劝告心疼都是浮云吗，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不起，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叶霏菲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心里揪的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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