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翊伸手又捏了颗葡萄，定了定神，继续转过去看自己的电视，心思却开始到处飘。
林一寒仍旧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看他，看他眼睛瞪在电视上，目不转睛的几乎入定，专注的让人忍不住想笑，不就抓一下手吗？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要不你抓一下我的，这样就不害羞了。”
曲翊被这猝不及防的窒息操作惊的哑口无言，这事还能互换公平抵消伤害？
林一寒的手支在曲翊跟前，掌心朝上，五根手指在常年细致的保养下白的发光，曲翊盯着他的掌纹，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崩坏了，直接伸手握了上去，握住的刹那，他抬头朝林一寒笑了一下。
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散落一地斑驳的光影，曲翊轻轻握了一下就放开了，林一寒的掌心没有多柔软，也没有薄茧，只有略微异于常人的细腻感。
曲翊缩了手，又从那盘子里捏了几颗葡萄，林一寒说的似乎是对的，现在好像确实不怎么害羞了。
林一寒的手还在原地，他仔细定了定神，后知后觉那股子甜才慢慢涌上来，他转过去，不动神色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是真的，没做梦。
他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将长久积在心里那口求而不得的气舒了出去，他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沙发上的人看了三秒，俯身将人圈在了沙发和自己的空隙里，忽然的靠近吓了曲翊一跳，两个人的脸凑的很近，呼吸拂在脸上一阵温热，曲翊手里还拿着两颗葡萄，他目不转睛盯着身上的人，结结巴巴道：“林，林老师......”
林一寒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尽数洒在曲翊耳侧，激的他右耳又痒又麻：“你刚刚，摸了我的手？”
曲翊本来平静下去的耳朵又红了，这次，连带着脸也一起红了个透彻。
“不是，不是你让我摸的吗？”他微微侧了侧头，离林一寒远了些。
耳边的人轻轻的笑，如夜风扫过门外的铜铃，低沉且悦耳：“我让你摸你就摸？这么听话？”
曲翊直觉这话再对下去必然偏离轨迹，他看了看手里的两颗葡萄，脑子一抽直接塞进林一寒嘴里。
“你吃，你吃这个。”
林一寒含着一颗天上掉下来的葡萄无奈的笑，这傻孩子，拒绝就拒绝，非要用这么可爱的套路，本想着逗一逗就算了，现在他这么可爱怎么舍得放开啊！他心里喜欢的紧，身体不受控制的就着姿势在那人脖颈蹭了蹭，少年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混着发丝上的薄荷香，在林一寒的心里炸出一团绚丽的烟花，像在寒冬冷冽的除夕夜里吃了一只冰激凌，又紧张又甜蜜，冻的手脚发麻却也舍不得放下。而身边的人像个昂贵又易碎的白瓷瓶，碰不得也不敢摸。
鼻尖触上皮肤的刹那，身下的人猛地抖了一抖，林一寒低头往后退了退，退回到可以四目相接的范围，曲翊的脸透着淡淡的粉红色，一双眼睛沾了水汽，湿漉漉的盯着林一寒，他始终就那样僵坐在那儿，没有推他也没有抱他。
烟火四溅的脑回路已经消散，林一寒在曲翊面前低下头，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抱歉，在你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唐突了。”
身前的人没吭声也没动作，两人一时沉默的好像两张静物素描。
终究还是林一寒先放开，他蹲**子，见人不说话心里有些紧张，该不会吓着了吧，他不敢再碰曲翊，只是安静的蹲在人身前望着。
“还好吗？”
曲翊毕竟是个直男，要与男人亲近，需要时间接受，林一寒再清楚不过。
坐在沙发上的人抬头看向他，四目相接之下有数不清的情感迸发，其实说起来，林一寒也没多了解曲翊，至少现在，他无法猜测他平和的眼神下装着怎样的剧情，是直接死刑，还是拖一拖，秋后问斩？
电视里的剧依然乱嗡嗡的播着，沙发上的人静坐许久终于动了，他往林一寒这边靠了靠，伸手放在他肩膀上，嘴角漾出笑意，轻轻的说：“我还好。”
曲翊原本以为，自己是断然受不了和一个男人亲近的，可经过刚刚那么一段小插曲，他发现好像也并没有多排斥，只是还有些不习惯，一时有点受不了，不讨厌也不觉得恶心，甚至在闻到林一寒身上淡淡的松香气时，他还多闻了几下。
放在肩膀上的手被林一寒一把抓住，妥帖的握在手里：“这样呢？也还好吗？”
曲翊的手在林一寒手心里小心挣动了一下，点点头：“还好。”
那边的人终于笑了，恬不知耻又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把你掰弯了！”
曲翊也跟着他笑，佯装生气的骂道：“你这是道歉的态度？”
林一寒趴在曲翊的膝盖上，紧紧握着手心里的手又说了一遍，他抬头看着曲翊的眼睛，乖巧又认真，一缕刘海掉在眉心中间，衬的眉目温柔如画。
他说：“对不起，但是我会负责的。”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遭到如此矛盾的告白，曲翊心里竟然有些甜甜的，他低下头笑，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会稀里糊涂就把心给别人了，给的，还是曾经拒绝过无数次的人。人生在世真是个奇妙的循环，以前觉得断然不会接受的人和事，有一天居然能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停下来，就停在心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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