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你了。”
左然说完这句话，发现宿舍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戛然而止。
“乖，快睡吧，明天再给你打电话。”他更小声了一点，被迫提前结束了通话。毕竟他一个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太过突兀。他一从被子里钻出来，隔壁铺的男生立刻就出声儿了。
“左然，给女朋友打电话呢？”他们本来正聊得投入，不知道是谁突然注意到左然好久没有搭话，然后齐齐转移了注意力，一起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的那句话。
“不是，我弟。”
“行了吧，谁跟弟弟说话那么肉麻？”
“真的是我弟，我骗你们干什么？”
“亲弟？比你小几岁啊？”如果对方不是女朋友，那么这种语气只有可能是哄小孩儿了。
“嗯，三岁，上初二了。”
有人应了应，也有人没吭声。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再刨根问底。毕竟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还没熟络到那种程度。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初中有没有谈过恋爱上去，还有两个人分享了自己的情感史。
慢慢接触下来，左然对周围人的认知和预期的不太一样。他先前以为能考进实验班的人都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就算不是书呆子也不会这么“活跃”。同宿舍有一个叫成晓川的，比方子坤还能插科打诨，而且方子坤只是单纯的嘴贫话多，但这个成晓川不仅能说会道，偶尔还会讲几个荤段子。慢慢宿舍里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地都开始有那么一点“上道儿”，夜聊的话题也会出现那么几个少儿不宜的。左然虽说可以接受，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的“知识”储备并不丰富，没法跟他们侃侃而谈。说到那些的时候，他也就只能听听，他们开玩笑的时候偶尔跟着应和几句。不过寝室里的秦皓倒是更加沉默，他本就没那几个那么外向，说到那些的时候就彻底没话了。成晓川总是揶揄他，说有什么可好意思的，男生不都这样。
这第三天晚上，他们几个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这个事儿了。还是成晓川打头阵，把他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梦遗的经历和感受说得相当具体，还不停地撺掇别人也分享分享。左然被他问了好几次，再不说就显得自己特忸怩，毕竟是生理书上说的发育时的正常现象，他也就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啊？你没做过春梦吗？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左然就说了第一回的时间，和第二天早上要自己洗内裤。杨晓川觉得一点爆点都没有，像个八卦记者似的非要扒出点儿真材实料。
“没啊，不都这样吗？”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就没梦到过她？”
“我没有女朋友。”看来成晓川那天晚上是没信，他只好再重复一遍。
“啧啧啧……”得，都没信。
左然也懒得解释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军训的日子确实苦得有点儿煎熬。每天早上六点一刻起床，除了午休的四十分钟，白天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太阳下暴晒，站军姿，踢正步，喊口号，打军体拳，对唱军歌，每天晚上还有各种爱国教育活动，回去了还得写每日心得。一开始还有点儿新鲜感，只过了一天就变成了疲惫和抱怨。不过跟同学的关系倒是很快拉近了，尤其是一个宿舍的。左然他们几个算是比较合拍的，说得来，也没闹过什么矛盾。
有一次教官到宿舍示范整理内务，刚准备在左然的床铺上示范时，成晓川就把教官拉到自己那边儿，让在他那儿教。这人平时休息的时候也好跟教官们搭话，虽说没怎么被搭理过，但这学生里面教官也就跟他最熟。所以成晓川说了之后教官也只是嫌他要求多，还是成功被转移过去了。因为这事儿左然挺感激他的。他的手机就藏在枕套里，他每天就靠这个听听顾佑的声音，如果教官在他这儿叠豆腐块儿整理床铺，保准被发现。
几天下来，左然习惯了成晓川的不正经，在训练的队伍里他俩又挨着站，再加上那件事儿，自然跟他走得最近。第五天中期成果展示结束之后，教官宣布第九天晚上要举办一个闭营晚会，以班级为单位表演，二十个班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至多两个，说完这件事就让他们开始准备，一整个晚上都可以自由活动。解散之后本来各个班都组织一起开个会商量商量的，但成晓川一结束就拉着左然回了寝室，说要给他看个好东西。
到了宿舍左然刚要开灯，却被成晓川一把拦住，说开了灯就没有氛围了。左然立马反应过来，拉住他问是不是要看恐怖片。
“可比恐怖片刺激多了，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昨天下了一个晚上呢。放心，兄弟不会坑你的。”成晓川神秘兮兮地拍了拍顾佑胸口，然后借着窗户漏进来的光挪到他的床铺跟前，蹲下去在床板下摸索着什么。左然挺好奇地走过去，没一会儿他手里的东西就发出了亮光。
原来是个手机。
“你这是把手机藏哪儿了呀？”
“床板和横着的铁架中间有个缝儿，我塞那里头了。”
左然不得不承认，他藏东西的方式比自己要高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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