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一家干净的馄饨馆子，两人面对面挤在一个小桌上，望着墙上的菜单。
“你吃什么？除了馄饨也有面条和炒饭，味道都不错。”安以呈说着，起身去窗口拿了筷子和汤勺，递给了方允。
“谢、谢谢，”方允有些紧张，不是很敢抬头看安以呈，只盯着菜单看，半晌答道，“就、就鲜肉馄饨吧……”
“好，”安以呈笑着对着厨房的窗口喊，“老板，两碗鲜肉馄饨。”
老板是个脾气有点怪的人，冷冷地从嗓子里“哼”了一声，脸都没露，算是回应了。
方允好奇地朝窗口看了一眼，安以呈瞧见了，朝他悄悄做口型：“他一直这样，很古怪。”
“哦哦……”方允也小声地回着口型，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
安以呈看他这么配合，心里软软的，顺手揉了一把脑袋。
方允忍着没动。
他发现了，安先生好像很喜欢摸他的脑袋。
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是被摸脑袋，好像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等馄饨的空闲，方允好奇地问道：“安先生……您在这里住、住多久了呢？”
“这个问题吧，”安以呈摸了摸下巴，“记不得了，大概四五年，因为离工作的地方近。”
方允一听他提工作，好奇心咻地提了上来。
他很想问问工作的事，却又觉得开口可能会有点不礼貌，正踌躇着，安以呈突然问道。
“那你是为什么搬到这里来？这里挺偏的，你这个年纪的人一般不高兴住这里。”
方允心说安先生看着也没多大，怎么说起话来有种老一辈的感觉。
他想了想自己搬出来的理由，实在有些羞。
他总不能和他说，他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为了体验独立，从家里搬出来了吧？
“我、我也是因为工作……”这话倒也不假，搬家的初衷的确是想找一个可以静下心来画漫画的地方。
“一个人很辛苦的，我们是邻居，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直接来敲门就行，不过我一般上午都在睡觉，可能你得多敲几声。”
方允乖乖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
安以呈愣了，好笑地问他：“你知道？”
方允心知自己说错话，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如实答了：“因为……酒吧的工作？”
“是的，昼夜颠倒。”安以呈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之、之前听张姐和你说话……有提到。”方允红了耳朵，低声解释，“我、我不是偷听……我只是正好……”
“小兔子当然不会偷听了，”安以呈虽然喜欢看他急红了脸的样子，但也不会把他逼得太紧，适时地救了场，“再说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一时陷入了沉默，安以呈托着腮，方允低着头，小小的馄饨馆子没什么人，只有老式风扇嘎吱嘎吱的声响，和厨房偶尔传来的碗碟声。
“你今天早上没来。”安以呈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是在忙什么吗？”
方允心说，为什么安先生的问题都这么难回答，就是因为想他的事情才会一夜没睡着，可是这怎么说的出口？
“有点……失眠。”他避重就轻地答了，脸上热得慌，起身把电风扇调大了些。
“你很热吗？”安以呈笑着看他。
其实这家店本来就挺阴凉，而且电风扇的风力很足，方允会觉得热，可能和他红红的脸有关。
“嗯，安、安先生不觉得热吗？”方允本来就很怕热，又和安以呈独处在同一空间，实在有些吃不消。
“身理上来说不是很热，心理上……”安以呈弯弯的凤眼危险地眯着，“可就不好说了。”
方允被看的一紧张，心跳都漏跳几拍。
他红了脖子，没搞懂什么身啊心的，只觉得安先生的视线好灼人，滚烫地贴在他的肌肤上，他几乎一眼都不能再多看，悄悄地低了头。
直到他听见对面传来了笑声，才一下反应过来。
他有些羞恼地看着安以呈。
男人正笑的开心，手掩着笑意，细长的凤眼柔柔地阖着。
安以呈抱歉地看了看方允：“不好意思，没忍住。”
好在一脸冷酷的老板及时出现，才拯救了快要羞到爆炸的方允。
“你们的馄饨。”
他沉沉地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声音冷淡而没有温度，听着还有点怒气。
方允顿时乖乖地缩了缩，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只敢悄悄看一眼这个看起来就很生气的大叔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才拿起勺子，开始吃馄饨。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还真像只小兔子啊。”
安以呈只顾观察他的反应了，自己碗里倒是没怎么动：“我倒真有些好奇，你是不是属兔子的？”
方允噎了一下，差点被馄饨汁烫到，不假思索地回答：“可是……您也不属狼……”
这回换安以呈噎着了，他没想到这只乖顺的兔子竟然还有些记仇。
“你的意思是说，我属狼你就属兔子了？”安以呈喝了一口热汤，心里像有几百只兔爪子在挠他。
方允：“……”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他……
“那好，”安以呈打断了他的思绪，“今天开始我就属狼了，为了不被我吃掉，小兔子明天早上要来陪我吃早饭。”
方允：“……？”
安以呈：“还有，以后一个人出来要小心，不要再被人用冰淇淋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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