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一点慌乱：“喂？警官，酒吧街这边有人打架，都动刀子了！你们快来啊！再不来要出人命了！”
大半夜还有人挑事，这些小年轻真是精力旺盛吃饱了撑的找不到事儿做。
沈彦祖压抑着胸口那股磨牙饮血的怒火，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人民警察的样子，耐心地询问报案人：“麻烦说一下具体地址，我们马上派人过来。”
治安这种长期性问题，简直就像是防风治沙工程一样，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刚有了点起色，只不过转个身眨个眼睛的工夫，立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变本加厉。
前段时间闹出人命，刑侦科和缉毒科双双出动，好不容易酒吧街这边安生了几天，警方调查方向一变，便衣撤离了以后，这群游手好闲的朋克青年又开始了。
简直是一群魔鬼。
沈彦祖今年估摸着犯了水逆，每次一轮到他值夜班，辖区内打架斗殴的事故就接二连三地找上门，这大冷天的，谁不希望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天公不作美，就是有人不要他好过。
一水儿的社会青年在警车旁边蹲成一排，天上还下着雪，他们不怕冷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热情和心火，破洞裤开得口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束缚住那颗躁动的心。
沈彦祖靠在车门前，顶着一脑门官司点燃了一根烟，他泄愤似的吸了两口，还是觉得窝火，最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领头那个黄毛的身上：“一天不惹事生非，就皮痒了是不是？家里关不住你们？！一定要幕天席地地打一架才能释放你们的野性，是不是？！”
“嘶――警官，你轻点儿成不？”黄毛抽了口凉气，沈彦祖那一脚正好踹在他的伤口上，简直是雪上加霜，疼得他脸都变形了。
这黄毛正是先前和姜渚郝望北打了一架的领头秃毛鸡，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们估计是闲不住，带着一身的鼻青脸肿，又和别的什么人打了一架。
听他还有脸喊疼，沈彦祖就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拍在了秃毛鸡乱七八糟的黄毛上：“怎么不疼死你呢？”
这一批社会青年，是区分局的常客，三天两头都被请去局里喝茶聊天的那种，其中好几个沈彦祖都能叫出名字，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都是些半大不小的毛小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是生非。
沈彦祖作为一个准爸爸，孩子还没出生，心态就已经变了，竟然早早地生出了一点点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看到这群不争气臭小子就来气。
他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摁灭扔进了垃圾桶，吩咐站在一旁登记的小刘：“都带回去！他们想蹲号子，就让他们好好儿蹲几天！”
又颓又丧姜渚和郝望北折回酒吧街，正好看到了这个场景，警灯的光线一红一蓝，在夜色里明灭闪烁，沈彦祖壮硕的身躯伫立一旁，身上裹着一件皱巴巴的警服，正指挥着手底下的小警察们把这群混混往警车里塞。
“哎姜哥，”郝望北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拍了拍姜渚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那不是你干爹吗？”
姜渚踢了他一脚：“滚你妈的！”
秃毛鸡整个人带着一股鼠目寸光的气质，心里头自带记仇小本本，而且姜渚和郝望北两人个子高挑，在人群中又格外显眼，那只秃毛鸡瞄了一眼，就把他俩认出来了。
虽然他们社会人讲究，说好的不记隔夜仇，但这仇明显没有隔夜，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消不了，秃毛鸡还是个贼记仇的，只见他“噌”地站起来，隔着老远就指着两人大声嚷嚷：“你们他妈的还敢出现！老子非得弄死你们！”
显然，秃毛鸡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阶下囚的身份，他还没抖完威风，就被负责收押的小警察一脚踹翻在地：“老实点！”
想打架有心无力，秃毛鸡趴在地上，做了一件有损威风且十分幼稚的事情，他顶着肿了半边的脸，扒拉住了沈彦祖的裤脚：“警官！警官！那两个！那边那两个高个子的小子跟癞皮蛇是一伙的！”
癞皮蛇就是和秃毛鸡打架的另一拨社会青年的老大，此刻已经被押上了警车，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指控，癞皮蛇气急败坏地把头伸出了窗户：“妈的！你少他娘的胡说八道！你是穿开裆裤的奶娃子呢？什么时候还学会和警察告状了！”
当然，他的话也没能说完，就直接被警员武力镇压，重新塞回了车里。
沈彦祖头疼地挥了挥手，小刘心领神会，立刻过来把秃毛鸡拖上了车。
他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自觉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的两个小崽子身上：“两位同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不是周末，最近也没有放假，你二位深更半夜出现在这地方，是要干嘛？”
郝望北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草稿也不带打的，直接照搬了姜渚的说辞：“哦！我和姜哥就是来这儿散散步。”
沈彦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凌晨一点多，你跟说你出来散步？你不如说你梦游游到这儿来的，还显得可信度高一点。”
“哎，这不是……”被抢白一通，郝望北卡了一下壳，“这不是姜哥……姜哥失恋了嘛，作为他的好哥们儿，陪他出来散散心，疏解一下情绪，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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