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没进屋，卜瑜年便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她，笑得人模狗样的：“你坐这儿。”
他这个人往什么地方一杵，都会变成万众瞩目的对象，老太太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位是？”
唐璐：“卜瑜年，我和彦祖的朋友，您叫他小卜就行。”
唐老太笑得牙不见眼的，主要还是卜瑜年常年西装革履的打扮太有欺骗性，一不注意就给人很靠谱的错觉，只听唐老太高兴道：“小卜啊！真是青年才俊，青年才俊！瞧瞧这一表人才的，多大年纪了？做什么的？结婚了吗？”
卜瑜年：“……”
大抵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多都有这个毛病，唐璐赶紧拽了一把她妈妈的衣角：“妈！你别瞎问了！”
唐老太估计也觉得这样子有点不礼貌，赶紧收了话头，笑着冲卜瑜年点了点头。
家庭煮夫沈彦祖让卜瑜年彻底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差别待遇，他泡了一杯好茶，给他丈母娘端了过来：“妈，你说你，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还带那么多东西，你至少打个电话过来，我好去接你啊！”
“接什么接！”唐老太瞪了他一眼，“你也是的！璐璐不告诉我！你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你一个大男人，照顾孕妇哪儿有我这种老太婆细致！”
沈彦祖只好笑脸相迎不敢讲话了。
数落完了女婿，老太太又把目光放到了卜瑜年身上：“小卜是做什么的啊？”
本性这玩意儿还是真的难改。
卜瑜年好脾气地笑了笑：“人民教师，就是帮人家带孩子的。”
“老师好啊！”唐老太高兴地说，“男老师做事认真，能说会道的，结婚了吗？”
唐璐在旁边看得都有点尴尬，她妈兴致上来了，拉都拉不住，她便只好抱歉地对卜瑜年笑了笑。
卜瑜年倒是不介意，他母亲没得找，这种相亲一样的体验，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他还觉得有点新奇。
于是他便认真地回答起了老太太的问题：“结什么婚啊？我那点儿工资拿着，人家姑娘都不乐意嫁我，而且就算找媳妇，也得找个嫂子这样顾家贴心的不是？”
旁边的唐璐和沈彦祖对他那点儿破事知根知底的，可是当着老人的面，这些事儿也不好直说，只好由着这位人民教师胡说八道忽悠老太太。
唐老太果然被他哄得很开心：“我们家璐璐那也是娇生惯养的，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我有个堂妹的女儿……”
这个话题一旦开始了根本停不下来，唐璐赶紧打断她：“妈！我想吃你做的醋鱼！”
老太太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儿，被这么一打断，立刻就把兼职媒婆这事儿给抛到脑后，象征性地数落了唐璐几句：“这会儿想起你妈来了？小沈那个手艺能有你妈做的好吃？你这想吃酸的，莫非是要生个大胖小子？”
她一路念叨着闯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占领了沈彦祖的地盘，把系着围裙的沈警官给赶了出来。
“咱妈这是？”沈彦祖委委屈屈地走到唐璐面前，那块围裙粉嫩嫩的，系在一个壮汉身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唐璐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嗔道：“小卜在这儿是客人，你也不招呼一下！你不知道妈的那个性格啊？！”
“不是……老卜……招呼他干嘛呀？”沈彦祖十分嫌弃地瞄了一眼卜瑜年，卜老师难得乖巧，眼观鼻鼻观心，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不说话就只是笑。
笑得沈彦祖有点毛骨悚然的：“老卜你什么毛病？要祸害祸害别人去，尽说些让老太太误会的话！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卜瑜年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彦祖我饿了。”
家里的饭果然比外卖好吃，吃惯了姜渚做的饭，卜瑜年现在压根就看不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卖店铺，这会儿蹭到饭，他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
吃了饭他就拍拍屁股准备告辞，唐老太在这儿，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打扰人家一家人说话，于是卜瑜年十分懂事，吃完就走，一点儿也不含糊。
沈彦祖送他下楼，外边儿空气挺冷，离开了开着暖气的室内，一出门，冷风灌进脖子，吹着裸露的皮肤，觉得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行了回去吧！”卜瑜年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回身踹了沈彦祖一脚，“送什么送？真是有毛病，我又不是找不着路。”
沈彦祖没理他，靠在一棵秃顶的歪脖子树上点了一根烟：“闭嘴吧你！你以为老子乐意跟着你下来吹冷风啊？”
午后阳光要显得明媚一点儿，藏在云层后面，懒洋洋地透出一点点微光，照在人身上也不是暖的，倒是当真有点书里写的“阳光冰冷”的感觉。
卜瑜年看了他两眼，低头笑了笑：“有事儿说事儿，拐弯抹角的，到底谁他妈有病？”
“妈的！”沈彦祖笑着骂了一句，“跟你说个特有意思事儿。”
卜瑜年“嗯”了一声。
沈彦祖接着道：“你们班那俩小孩儿之前查牛哥，我跟着这条线摸过去，牛哥那儿没发现什么，牛哥的老对手，那个猴哥，却给我查到了，我跟你讲，你猜他们说的那个猴哥是谁？”
卜瑜年抬了一下眼皮，表示自己懒得猜。
沈彦祖也识趣，只是顿了顿，乐道：“他妈的那人是野猴子！”
野猴子这个人，沈彦祖其实不熟，卜瑜年和余一在上高中那会儿，他都在警校待了几年了，对这个人映象深刻，完全是因为有段时间余一简直天天都在说这个人。
野猴子，就是那个被余一抢走了看上的妞儿，带着一帮人去找余一麻烦，结果差点给卜瑜年废掉了命根子的那个倒霉混混。
这个缘分深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卜瑜年愣了一下：“他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在当混混？”
“哪儿能啊！”沈彦祖笑出一口白烟，“人这会儿搞技校呢！开了三家按摩店，生意怪好的。”
卜瑜年不说话了。
“我去拜访了一下咱们这位老熟人猴哥，好家伙，你当年就该把他废了，他娘的，简直越活越回去了，看到个女人就**，一副肾亏样，老子看着就觉得恶心！”沈彦祖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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