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很少下厨房，在家里有菲佣，家务事从来不用她操心，作为一个全职太太，她只用每天都保持着美丽和优雅，看看书养养花，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就足够了。
难得今天白太太心情不错，听说儿子要回来，亲自下厨烧了两个简单的菜，菜刚端上桌，白浩然就开门进来了。
“妈？”他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系着围裙做饭的自家母亲，感觉有点新奇。
“然然回来了？”白太太很高兴地解下围裙，走上前抱了他一下，“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一会儿好好尝尝。”
白浩然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爸回来了吗？”
这次换成了白太太一脸的诧异：“怎么突然问起你爸爸？”
自从这父子俩吵了一架以后，两个人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在家里，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而且父子俩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白太太本来打算找个时间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这么个合适的机会，便把这事儿给搁置了下来。
这应该算是上次吵了一架之后，白浩然第一次提起他的父亲。
“有点事想跟他说，”白浩然脱下外套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上居家的衣服走出来，自觉到厨房帮忙，“他回来吗？”
“嗯，打了电话，说今晚上回来，”大概猜到自己儿子要做什么的白太太有点欣慰，但是看破不说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忙，估计要晚一点，要等他吃饭吗？”
白浩然仔细地择着篮子里的菜，闻言摇了摇头：“不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菲佣离开厨房去餐厅摆盘子了，白太太才又问他：“你和那孩子，还好吗？”
白浩然没吭声。
白太太继续道：“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关心一下你，你要是不愿意说......”
“妈，”白浩然轻轻地打断了她，“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的？”
白太太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我是......”
白浩然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很固执，既然已经认定了，就不会改了。”
“嗯，”白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她明白怎么尊重自己的孩子，所以也会尊重他的任何选择，“没关系的，妈妈既然说了永远站在你这边，也就不会出尔反尔。”
她以为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了，出乎意料的，在她说完之后，白浩然竟然回答了她刚才的那个问题：“他，我和他，没什么的。”
白太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她本来以为，按照白浩然的性格，至少现在，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事的，或许将来她会见到她儿子喜欢的那个人，可是那是以后的事，至少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白太太只是想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
有些难以开口的话，在说出第一句以后，就变得顺畅了，白浩然叹息道：“我没有做好准备，我想他也没有，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保护他，我想，再等等。”
能够说这么多，已经是竭尽了所能，白浩然低着头，篮子里的白菜已经被他拆的只剩下了一个菜帮子，他便一下一下地戳着那个菜帮子，没有抬头。
安静了一会儿以后，白太太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然，你能这样想，妈妈很高兴。”
白先生是在他们母子俩吃完了晚饭之后才回来的，菲佣在厨房里洗碗，白浩然窝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而白太太则在看电视台的黄金档剧目。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电视里的女主角凄厉的声音，控诉着恶婆婆要强行拆散真爱的行为，白太太的心情估计是有点微妙的。
然后就听到了钥匙插入门孔，轻轻转动发出的“啪嗒”的金属碰撞声音，接着，还穿着西装，满脸疲倦的白先生，便推开门进了屋。
“回来了？”白太太笑着走上前，接过了白先生的公文包和外套，用眼神示意他儿子也回来了。
然而白先生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儿子像父亲，白浩然和他的父亲，不仅仅是长相，连性格也十分相似，大概是从小他爸就希望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所以一切都是按照自己为标准来要求白浩然的，所以性格相像，也不那么稀奇了。
白太太看了那两父子一眼，便径直回了房间，这一回去，就没再出来，特别刻意地给父子俩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骨子里的修养使得白浩然不好意思再继续坐着，他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和白先生打了招呼：“爸。”
“嗯，”白先生坐到了沙发上，“还知道回来？”
白浩然没有说话。
“想清楚了？”白先生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白浩然：“不用想，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白先生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回来是为了跟我再吵一架的？”
“不，”白浩然认真地看着他，“爸，我只是想正儿八经地告诉你这件事。”
他吸了一口气，把下午的时候，拥抱高霖所得到的勇气，都倾注在了话语当中：“爸，我是同性恋。”
白先生愣住了，他诧异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浩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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