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样行不行？听得到老师的声音吗？”
卜瑜年穿着男友牌的宽松T恤，大喇喇地盘腿坐在电脑面前，调试着音频设备。
屏幕里一大堆的礼物特效，铺天盖地的动画都快把小小一方屏幕给淹没了。
“行了别送了，有那钱多买几个口罩不好么？都搁家里闲出毛病了是吧？”卜瑜年忍不住就开始在直播间里怼那群放个寒假都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
古董卜老师老半天搞不对这个直播设置，熊孩子们还在评论区疯狂刷屏，男朋友不在家，又好几天没吃顿热饭了，这会儿还要被迫营业，他简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为什么一个月不见，祖国花朵变成了抱着手机刷礼物的死宅，人民教师沦为了营业小主播。
用一句网上的话来解释，这一切还要从一只蝙蝠开始说起。
学校通知要上网课的时候，卜瑜年的内心是很崩溃的。
姜渚申请去了武汉，除了晚上发条微信给他报平安，基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孤寡老人卜老师天天在家里看新闻关注前线，担惊受怕又无能为力。学校可能是照顾卜老师的心情，十分贴心地给他安排了活儿，为响应“停课不停学”的口号，把整个高二年级的语文课都扔给他上。
语文课算是比较轻松的一门主科，高中阶段在学子们的心中完全比不上数英理化生，简直就是后宫佳丽里的一个弃妃。
所以领导觉得，卜老师一个人上课，是完全OK的。
领导倒是OK的，但这可把卜瑜年给愁死了。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来没有接触过直播这玩意儿，连看都没看过，而这会儿却要他上阵当主播，搞得卜瑜年老觉得自己跟下海似的。
可兰老师也是接了几个班的英语课，也是在家里犯愁。头天晚上通知刚下来，还给卜瑜年打电话问前置摄像头怎么开美颜，结果今天早上上课，卜瑜年发现她居然连镁光灯都用上了。
都是群骗子，余一还为这事儿嘲笑了他一晚上，扬言直播的时候要来给他刷礼物。
“OK，为师这边显示各项设备准备完毕，能听见的公屏里call1。”卜瑜年把镜头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刚好把自己框进去。实在是有点别扭，他不自在地抓了一把头发，没让观众看出自己的窘迫。
不过看见讨论群一顺溜的“1”，观看人数甚至多达两万多人，他自己都傻眼了。
“咱们年级这么多人的？”
讨论区里比过年还热闹：
【糯米鸡】：“嘿嘿我跟我家里说全二中最帅的语文老师要直播了，全家一人搞了一个账号来看！我姐这会儿还在房里尖叫呢。”
【Na2O】：“加一加一，年哥我可是把我初中小学幼儿园学前班的同学全都叫过来了！”
【我怎么这么爱学习】：“你们还是人！看来今天不能独享年哥的美颜了！”
【肖战的小娇妻】：“许嘉怡在不在？哎你们老师还真有点帅啊！”
【_行简_】：“帅不帅的不重要，主要是爱学习。”
卜瑜年看他们刷屏刷的脑仁疼：“这个直播能设置纪律委员吗？”
有粉丝热情回答：“老师，那叫房管。”
在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指挥下，卜瑜年把人群当中用了真名的老实孩子――他们班的班长，以及班上自己站出来报了名字的兔崽子们设为了房管，赐予他们禁言的权力。
卜老师大老爷们一个，在家里糙得不行，他跟可兰不一样，女老师直播前还要化妆打扮开个美颜，他直播往电脑前一坐，直接就开始讲期末试卷。好在颜值耐打又比较抗造，闻名而来的吃瓜群众得到了一本满足。
于是直播间里的画风越跑越偏。
卜瑜年讲文言文，讲高考真题的考点规律，讨论区就在研究如何截图，如何打游戏，如何在疫情结束以后出去搓一顿。
“我真的好想念校门口的茶百道。”
“别说茶百道，现在给我一杯蜜雪冰城我就满足了。”
“之前不都嫌蜜雪冰城不好喝吗？”
“我要知道一个月前的手抓饼是我吃的最后一个手抓饼，我就让阿姨多给我加个鸡蛋。”
“加一个怎么够？至少五个！”
“年哥明天上课能不能化个妆哦？我都快忘记你穿西装的样子了。”
“王者峡谷五缺一，谁来？”
“绝地海岛四缺一，等一大佬带飞，速来。”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聚众学习，这都要从一只蝙蝠开始说起。”
然后就有人开始刷礼物。跑车火箭的特效“刷刷刷”一通，卜瑜年实在讲不下去了：“你们嘴上说着爱学习，其实就是为了找个地方聊天打发时间。”
班长立马在评论区发言：“老师，有几个发广告的被我禁言了。”
“年哥你家里都没有人吗？感觉好冷清好孤独哦。”
“哎，直播间有五万多人了！”
“大家再刷一波礼物，咱们冲击一下小时榜呗！”
于是又一波礼物特效。
甚至有人在直播间里上了舰长。
卜瑜年：“……”
果然疫情期间大家都很闲。
无比心累地上完一节课，卜瑜年准时准点掐着时间下课，完全不想留在这个是非地。
打开微信准备给领导汇报一下情况，结果“二中教师群”里居然也在讨论他的直播。
高老师一个体育老师，分享直播经验分享的比其他老师还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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