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了，消息便传得快。不过第二日，袁源便得知了这事，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你知道北边新开了家匾德快递点么？”
“我知道，”许彦接到电话时正在送货，他看了眼身后，见交通还算通畅便没停车，只是放慢速度，朝右靠了靠，“你怎么知道的？”
“能不知道么？那店就开在木仔街，牌子都已经挂出来了，”电话另一边的袁源就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顿问罪：“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事了，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没，”许彦解释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昨天就知道了？”袁源精准地抓住重点，“我倒是明白了，你压根就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我。”
“没这意思——”
许彦话未说完，便被袁源打断了：“那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这样，这次是不是又打算瞒着不说？”
“没！真没！”许彦这次学聪明了，等袁源发完牢骚才将话接过，“这事还没定，我本来打算过两天，等事情定下来后再告诉你的。”
“真等到那天，黄花菜都凉了，”袁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肖天的性格，抠门成他那样，事情若真定下来了，能有你好果子吃？”
“这有什么办法？”许彦想得很开，“决定权在肖老板手里，我们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不想这事，走一步算一步。”
“怎么会没用？！”袁源突然放低音量：“你没在店里吧。”
“没，在外面。”
许彦回答完下意识地分了些注意力给周围环境，这一看，他便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个“尾巴”，不禁看了过去。身后的小轿车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即闪起了灯。
大白天的亮近光，还不停地切远光，王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本人已疯。
许彦拨动车铃回了两声铃声，转头寻了个安全位置，将车停下。
“喂……喂？”袁源久等不到回答，催促道。
“我在。”许彦一边回电话，一边分神看着王鹏。对方显然很满意他不再龟速前进，关上了车灯，跟着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袁源得到回复，说起了正事。
“北边这家店，应该已经定下来了，肖天哪怕再跑关系也不可能让人家直接关门。我们与其期待事情出现转机，还不如考虑最糟糕的情况——”说到这时，袁源话音一转，突然问道：“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肖天想招人？”
“现在不招了，”许彦将注意力放回到电话上，“当时招人是为了扩展北边的市场，主要是收件这块。”
“那东边——”
“东边住得都是年龄偏大的老居民，有网购需求的人占少数。哪怕真有大工厂或者电商，隔这么近，多跑几次也就行了，没必要再招人。”
袁源总结:“说来说去，还是裁员的可能性最大。”
可不是么？
许彦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便隐约猜到了这点，或是退缩心理，他刻意地没有细想，仍由上面铺着一层纱。此时那层薄纱随着他们的谈话被一点点戳破，将他藏在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而那展露出来的东西只窥一角便令人烦躁。许彦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他张了张嘴，打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袁源不知他已是懦夫心态，仍努力替他分析，“东边一直是赵康国在负责，他自带主场优势，加上他来得早，资历比你深，若他打起感情牌，你便危险了。”
许彦不知说什么好，便“嗯”了一声。
“但他这人爱贪小.便宜，总是找法子偷懒，我不信像肖天这种老油条，会看不见这点。若肖天更看重效率，必定会选择你。”
“嗯。”
“你别一直‘嗯’啊，说说你怎么想的。”
“对，”许彦闻言打起了精神，“应该就是这样。”他没控制住情绪，说完又补了句：“我觉得这事我们再怎么猜测也没用，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肖老板的手里。而且这事也还没定下来……”
“好歹还是应该争取一下啊！”袁源恨铁不成钢地说：“揣着瓶酒上肖天家探口风都比缩家里强啊。”
“你指望我揣着礼物上门？”
话音一落，电话两边都安静下来。
沉默一阵后，袁源开口了。
“行，就你最高风亮节，姓赵的可不一定也这样想。”
袁源的话将谈话往危险区又推了一寸，许彦的回答若是继续尖锐下去，迎接他们的只有争吵。许彦显然明白这点，他拉着两人朝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事情真没想象中严重，退一步讲，就算真被辞退了，我有胳膊有腿的，大不了重新找个工作。”他放缓语气，“再说了，都说不破不立，这次没准也是一次机会。”
“主动辞职和开除能一样么？”袁源明白许彦态度坚决，嘟囔了一句，有意岔开话题，问起许彦未来的安排。
可惜这个话题许彦也不想细聊，“等这边确定好再说吧。”
袁源：“要不——”
许彦一听便知袁源想说什么，他赶在袁源将话说出口之前打断道：“等等，有顾客在催件，我得现在给他送过去。”
“……啊？”袁源如他所想那样停了下来：“行，那你先去送件吧。”
“嗯。”
许彦挂断电话后突然特别想要抽烟，他顺手摸了下裤兜下，触碰到的却不是烟盒，而是一包口香糖。他翻出口香糖，勾住一片想要抽出来，抽到一半，却又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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