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赞军冲到前方，立时看见横亘在前的矮垛，纷纷住马叫嚣，一时间人喧马嘶，嘈杂不已。
莫赞颜拙座下骏马雄壮非凡，较之旁边的战马高出一截，肌肉遒劲，神情剽悍，鼻孔往外呼呼冒气，长啸嘶鸣，群马也跟着嘶鸣，军阵中长槊弯刀森然，杀气腾腾。
反观霍霄这边，全都在长垛后爬着，好似缩头乌龟。
莫赞颜拙来势汹汹，霍霄却想仰天大笑，因为莫赞军竟没有立即冲杀过来，果真如项冲所料，他不敢轻易在圣湖用兵。
公主喜道：“啊呀，乘凤，你果然料事如神。”
项冲拿陆离的千里镜盯着战场上的动静，沉声道：“莫赞颜拙野心很大，想做敕勒王，在圣湖动兵会让他失去道义，妨碍他名正言顺地篡位。”
霍霄心想：“敕勒人还真是实在，篡位都篡得这么单纯不做作，打个清君侧的旗号也比硬来强。”转念又想：“敕勒没有清君侧的说法。”
一传令官单骑奔到王师阵前，高声喊话：“公主，请出来，莫赞大王护你回王廷。”
公主探头，高声答道：“我要去的地方梁国，不要回王廷！”
喊完迅速躲到矮垛后：“他是不是傻？我要是肯跟他会王廷，还跑什么？”
项冲道：“他是在拖延时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企图绕到后方去偷袭，公主放心，右大都尉已扼守住两侧通道，到时我们前后夹击，将他逼进胡杨林中，围而杀之。”
公主长舒口气，道：“乘凤，虽然我是为了和邓直斗气才多管闲事救你的，但我现在感到非常庆幸，你很有打仗的天赋，比阿莫赫强多了。”
项冲道：“公主，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公主问：“什么事？”
项冲道：“如果这一仗我们赢了，请务必遵守承诺，和霍将军去梁国。”
公主郑重道：“放心，我们敕勒人从不违背承诺。”
此时从远处传来阵阵冲杀声，莫赞颜拙果然想从两侧绕到后方袭击，却遭到了铁脱军队的阻拦。
那传令官愕然不已，慌忙调马回阵，项冲对霍霄道：“云起，射死他，激莫赞颜拙率军冲来。”
霍霄应诺：“是。”
立即举起强弩，瞄准传令官的后脑勺，一箭出去，轻而易举地射杀了传令官。
又对手下三名百夫长打了个手势，那三名百夫长用敕勒语带头喊：“老秃鹫想食白鹿肉，不照湖面不知丑。”
其余敕勒士兵也跟着喊了起来，边喊边哄笑。
公主噗嗤一笑，心想这都什么烂招？
面对这等挑衅，莫赞军大为骚动，莫赞颜拙本还在犹疑，给这样讥讽，竟不管公主性命，命令手下士兵张弓向公主这边射击。
箭如雨下，流矢蔽日，麻布包上瞬间插满了羽箭，像千百只刺猬堆在一处，矮垛后的士兵纷纷架起盾牌护身。
霍霄冒险探出半张脸，见远处莫赞军的射手全都忙着射箭，双手松了缰绳。
他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让一百夫长为自己架着盾牌防备流矢，拾弓搭上一根困了霹雳药包的铁箭，令百夫长点燃引子。
这引子是棉绳混合硝粉所制，燃烧极快，霍霄不敢犹豫，对准了莫赞军一名百夫长坐骑的脚，松了弓弦。
那箭飞射而出，正好扎在马脚上，战马悲鸣一声，随后便只见马足上火光一闪，黄烟缭绕，一只马足竟不翼而飞，马匹斜斜倒下，那百夫长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翻身落马。
黄烟随风而散，侵入口鼻，离那百夫长近处的射手双目全都刺痒难当，睁不开眼。
此时公主抱头躲在霍霄背后，以敕勒语喊道：“射马脚！”
“对，射马脚！”“射马脚！”“注意要射得快，不要伤到自己人！”
其余士兵把公主的命令迅速传到了整个战线，一传十，十传百，千名射雕力士效法霍霄，以扎了霹雳药的箭转往马足射。
一时间莫赞军前方火光点点，黄雾弥漫，战马成片倒下，凡沾染黄烟者皆无法睁眼。
莫赞军顿时阵脚大乱，前方士兵往后撤，挤压中间的骑兵，人马踩踏，惨不忍睹。
王师越战越勇，一边猛攻，一边喊道：“莫赞颜拙对天神不敬，天神赐给公主神力，惩罚莫赞颜拙！”
与此同时，莫赞军后方的铁脱军正与莫赞军混战，忽然从两侧山坡上跑出两路骑兵，大喊道：“不好啦，莫赞王被杀啦！快投降！”
莫赞军登时更为慌乱，士兵全都六神无主，乱成了一锅粥。
淳于玉配的霹雳药数量有限，几轮下来，耗了大半，真刀真枪拼刺刀的时候来了。
黄烟中冲杀出一队铁骑，全都用衣衫包着头，分不清谁是莫赞颜拙，王师持弓一通猛射，又射死百余人马。
射出的羽箭没了神力，威力大减，黄烟也即将散去，下一波狂暴的攻击正在酝酿。
项冲观察了一番，对霍霄说：“那些冲锋的人里头没有莫赞颜拙，是用来试探我们的，他们已经发现霹雳药用完了，咱们取不了巧了，撤进林中，准备上刀。我和陆校尉去拦截莫赞军中军，这里就交给你和也离兄了。”
霍霄心里极为难受，项冲和陆离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虽然他和项冲陆离互相之间都有算计，但一块儿出生入死的情谊却是真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咱们三人，一个都不许少，谁敢不回来，我绝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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