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waking up in the morning and not knowing what’s going to happen, or who I an going to meet ,where I am going to wind up.——Titanic】
林母挂了电话，在客厅里踯躅良久。她怀里的秋刀鱼被颠来颠去，发出了不满的呜呜声。但显然，林母充耳不闻，任由秋刀鱼辗转反侧。“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林父看到林母皱着眉头，不自觉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焦心地问道。林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倒进沙发里，示意林父在她的身边坐下。
“发生什么了？”林父赶紧凑上前坐下。他的脑内瞬间闪过许多不太美好的可能性，而且这些不太美好的可能性一个个都阴魂不散。林母冲他笑了笑，使自己的面部表情看着比刚才放松了一些：“儿子今天晚上要去同学家住。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挺期待的，我就没有喊他回来。”
一声叹息。林父拍了拍林母的背，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小时候也经常到同学家里住。儿子长大了，有玩得好的同学，不是你一直都期待的吗？不出意外就好。”
林母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尽可能冷静地说：“他去他男朋友家住。我们儿子，找了一个男朋友。”
林父呆滞半晌，被林母欲言又止的眼神盯得发慌。不，可能是本来他就慌。空气一瞬间凝固了。秋刀鱼从林母的怀里跳了下来，小心地叫了两声，宁静这才打破。林父和没有解冻一般行为还不大利索，表情略显狰狞和僵硬。他深吸一口气，朝林母质壁分离地笑笑：“……这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林母在沙发里哭笑不得地说，“我说他今天下午又是叠星星又是做巧克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令人抓狂的沉默。终于，林母动了动嘴唇，忍不住问道：“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顺其自然呗。”林父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拉着一个大男人的手在那边说情话，干那些情侣之间该干的事情。怎么说……明明觉得要顺其自然，但是自己心里越想越恐怖。尤其是，儿子今晚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住男朋友家了……
不行，要清醒一点。林父清了清嗓子：“那还是……喊他回来？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多不放心啊。”
林母揉了揉太阳穴，犹豫再三道：“可是刚才我答应他了……你知道咱们儿子那性格。还没调好呢，等会儿说啥他都不听了。不过他男朋友是他经常提的那个新同桌沈瀚，这小伙子人还挺好的，学习运动也挺拔尖，不知道性格怎样。”
“那万一……”林父欲言又止。林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这小子自己也应该明白，自己做的事是要承担责任的。我们想拦自然拦得住一时，但有些问题不是一时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万一呢？不管是林明浩自己，还是沈瀚，甚至不是他们自己产生的问题……不管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今天的是都必然一发不可收拾。林父有点急。此时林母又不紧不慢犹犹豫豫地补了句：“沈瀚那小子，好像喝醉了。”
“我去接儿子。”闻言，林父终于坐不住了，转身回房就要换衣服出门。林母紧张地跟着站了起来，一只手颤抖着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拦还是不该拦。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的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况。林母深吸了一口气，见林父换好衣服夺门而出，这才紧紧跟上，拉住了林父。
“我……也去。”林母咽了咽口水，甚是艰难地说道。
“你衣服都没换，而且，”林父转过身来，搂了搂妻子，有些犹豫地说，“林明浩要是见你来了，一定会怨你。那样不利于心理治疗……努力这么久，孩子都没有再要。牺牲了这么多，从头再来，你最清楚——不划算。”
林母的眼泪不觉从眼眶中滚出。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抬起头望着林父。林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抱住林母。两个人紧紧地抱着，什么都没有说，听着客厅里的时钟“咔哒咔哒”地响，让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缓，让纷乱的思绪慢慢归于平静。
终于，林母深吸一口气，从林父的怀里钻了出来。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眼底还蒙了一层泪。她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只是不想冒险而已。”
“嗯。”林父松开林母，轻声答道。
“我希望你带他回来，又不希望……”林母说，“所以，到时候也考虑一下我说的，凡事不必强求。”
“嗯。”林父短暂地合了合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道。
两人又是一阵相顾无言。良久，林父拍了拍林母的肩：“有些晚了，你先睡。我去了。”
没等林母回答，林父便径自穿上鞋出门了，林母静静地站着，听林父走远的声音，然后转到窗口，看林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灯一晃，那小小的黑匣子就载着林父驶入漫漫无边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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