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餐厅里面的环境很好，有音乐，有食物，还有一群饥饿的人。每个人对着身边的朋友说上一句话，一句话加上一句话，让人完全听不清到底谁在讲话。
“李悦陈同学。”
也许是说话的人太多，以至于她以为刚刚只是别人和别人之间的问话。
“李悦陈。”
不管别人说什么，李悦陈听不到，也不在意，可是当别人的谈话中骤然出现自己的名字时，即使是在一个十分嘈杂的环境，她还是听到了。
“你在叫我？”李悦陈抬起头。
“难道你叫陈悦李吗？”虽然是俏皮话，但陈菲在说话的时候表现地一点也不友好和愉悦。
坐下之后，像是忽然发现什么，陈菲面带诧异地说，“你一直吃三明治都不用喝东西吗？”她将一个杯子推给李悦陈，“正好，这杯果汁给你的。”
突然出现在李悦陈面前的果汁，橙色的液体在玻璃杯晃动，散发着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
李悦陈说，“我不渴。”
陈菲低低笑了一声，“你确定吗？”
安静。
李悦陈抬头望她，“为什么……”
“因为呢……我很讨厌你。”女孩微笑的时候，勾起来的嘴角会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看起来青涩又可爱，“所以我在里面加了奇怪的东西，希望你能喝下去。”
“你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啊。”
“即使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喝光它，对不对？”
李悦陈用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沉默不语。这种时候，她也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在别人的眼里，包括眼前的陈菲，早已在李悦陈的身上贴上‘无药可救’的标签。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李悦陈觉得现在是一个抉择的时间，买一支笔的时候，选择子弹笔头还是针管笔头能让她站在柜子前想上许久，所以做一件需要抉择的事情，总会让她犹豫不决。
最终，在陈菲的不断催促下，李悦陈下了决定。
看着李悦陈拿起了杯子，陈菲悠然自得地说，“老师让我来通知你，一个小时后要集合，不要迟到哦，不然老师会很生气的。”末了，她还补上一句，“不过，你一直就挺让老师生气的，来不来都无所谓。”
等陈菲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陈菲同学。”
李悦陈没有喝下果汁，她拿到嘴边之后又放了下去，和刚才陈菲叫她的名字一样，她也再次说了一次，“陈菲。”
陈菲冷冷地看着李悦陈，“李悦陈，不许叫我的名字。”
男生走到陈菲的身边，轻声问她怎么了。陈菲懒得看他一眼，只是顺势推了他一把，扬长离去。
张合急切地唤了一声陈菲无果后，便回头看着李悦陈，用一种厌恶的口吻说道，“李悦陈，你怎么又欺负陈菲了，菲菲惹你了么，你怎么老是针对她！什么时候你能够正常一点啊！”
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说着自己认为的事情，觉得正确无比。这就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现实版本。
解释都没人愿意聆听，反驳更是没用。李悦陈站了起来，不想理会这个人。
张合从没有被这样无视过，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一时冲动上前拦截住对方，并且顺手抄起桌上的果汁哗啦倾倒在对方的身上。
嫩黄的颜色渗入到白色的衣料里，紧紧的贴住肌肤，胸带被液体淋到透出颜色，隐隐可见少女起伏的胸脯。
张合似乎没有意料到一杯饮料会有如此效果，他先是一愣，继而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扯了扯嘴角，“神经病！”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三次也是这样。一件事情像是在不停的循环在李悦陈的生活里上演。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你是个神经病。
李悦陈并不习惯，但也不想去和别人多费口舌。她静静地听着比今天还要苛刻的咒骂，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同学，你的果汁倒在别人的身上，你都不道歉的吗？”有人拦在张合的面前。
并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注意到了，但是他们并不在意。在他们成熟而又历练的目光中，或许这是一件青少年之间的感情纠纷，然后脸上带着意会的表情，却其实一点也不明白的八卦揣测着发生的一切。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从学生关系的角度出发，事实上，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欺负事件。
但是，没人会承认，包括那个正在努力忽视发生什么的王老师。
夏天是一个适合穿裙子的季节。塑腰的吊带抹胸印花长摆连衣裙勾勒出来人纤细的腰身，脚下则是一双银色带子细高跟，正好显出白皙的脚踝。那是一位年轻的女人，脸上似乎带着笑，但又只是一个平常的表情。
李悦陈第一次见到林小姐的时候就在想，她是不是一个不太喜欢笑的人？
最上面的纽扣把脖子也扣了起来，乌黑的头发从耳两边落下来，一边正好盖住了胸前的一件银色配饰，在配饰下是带有蕾丝点缀的黑色中长袖，看起来优雅动人。
那是第一次见面，林小姐穿的衣服。
男生红了脸，不仅因为之前果汁的事情，更是因见到成熟美丽的异性之后，心里不可抑止产生的一丝微妙变化。
匆匆的道歉之后便如获大赦般地逃离，林致见状后只是摇了摇头。
“林小姐，又见到你了。”李悦陈觉得很高兴，放佛找到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果。
林致似乎也被李悦陈的快乐感染，“是啊，我们又碰面了。”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看见张合倒果汁的过程，但林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好她在找位置的时候，看到这边似乎有人站了起来，以为有了空位置，正想招呼许薇一同过来的时候，哪想就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这种问题李悦陈听过很多，反射性便回答，“没什么。”
林致的眼睛在李悦陈的身上转了一圈，没有急着说话。
“林小姐，刚刚……真的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李悦陈想要解释一下，结果才发现只是重复和没用的补充。
说完之后，她很失落，第一次觉得会解释的自己却很糟糕。
“果汁黏在身上难受吗？”
“有一点。”
林致从随身包里拿出手帕递给了李悦陈。
李悦陈看着递过来地手帕，而不是餐巾纸，微微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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