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梦里的一个片段。
阳光从窗外落进空荡荡的车厢，栏杆上的扶手在车子前行时左右摇晃，玻璃上的灰尘被一一照亮，空气闻起来特别的沁人心鼻。
她趴着窗口边缘，混凝土建筑在光线的笼罩下，朦胧地像是一场海市蜃楼。
整个城市一个人也没有。
车子开向了海洋，在海上沉浮，天快亮的时候，她和车子一起沉入了海底。
李悦陈朝着酒店走去，她已经环绕着酒店走了好久，当她走第三遍的时候，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角落里有人在细细私语，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从某个黑暗的地方传了出来。
李悦陈停住脚步，孤零零的路灯将光线照在她的身上，五官被照得黑白分明，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垂在她的胸前，看起来就像一个惨不忍睹的女鬼。
“操！”一个男人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他理了理领带，不满地瞪了李悦陈一眼。
然后李悦陈听到了一个笑声，同一个方向走出来了另一个人，走出来的是穿着超短裙的许薇，长发凌乱，目光妖娆。
“嗯……”许薇的步伐有些不稳，在看到李悦陈的时候，她似乎想了下，“我好像认识你。”
她怎么了，李悦陈奇怪地想。
“啊，是你。”
李悦陈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
李悦陈摇了摇头。
许薇往前一步，紧紧抓着李悦陈的肩膀，稳住自己的身体之后，忽然低声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李悦陈吓了一跳。
许薇笑了起来，拍打着李悦陈的脸，“喂，送我回房！”
说完最后一句话，许薇闭上眼睛倒在了李悦陈的身上，当另一个人将力量全部压在自己的身上之后，李悦陈还来不及反应，两个人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
李悦陈的后脑勺碰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唔……”
一位酒店的打扫阿姨正好经过，连忙帮着李悦陈将许薇抬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起扛着许薇回了酒店的房间。
把许薇放在床上之后，李悦陈将房卡放回了袋子里。手提袋的夹层有一个熟悉的证件套，李悦陈下意识地拿了出来，是一张学生证。
上面的照片是刚上高一时候的自己。她拿着学生证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照片中的自己，面无表情，色彩单调肃穆。
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呢？
摄影师是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大叔，不耐烦的催促着李悦陈拍完赶紧走，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直到碰到了另一个人。
李悦陈站了起来，准备关掉床头灯，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许薇睁着朦胧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悦陈，“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李悦陈瞪大了眼睛，跌在地上，回望着许薇。
许薇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只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之后，开始慢慢脱掉身上的短裙，上衣，胸罩，直到只剩一条内裤，便开始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李悦陈捂着被吓到的胸口，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花洒被打开，冷水落在许薇的身上，令她发出了一连串地尖叫。
李悦陈连忙走了上去，把开关调到了热水。
水开始满了起来，许薇抱着腿坐在浴缸当中。
水光波动，浴室里浮动着热气，模糊了镜子里的每一个映像。
“哎，你的衣服都湿了。”许薇忽然抬起了头。
李悦陈正跪在浴缸旁，伸出手要去关上花洒的开关。
不仅仅是水，燥热的天气早就让她的背上变得汗涔涔。
她看起来恢复了清醒，李悦陈听见许薇的声音，这么想着。
“哦。”
“进来啊，一起洗吧。”
“啊？”李悦陈侧过身，头发被她的动作甩进了水里，刮起了一小泼水，淋在了许薇的脸上。
许薇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的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打理得当的睫毛又长又密，在那之下是一双艳丽动人的眼眸，能时刻勾引起男人心中的躁动。
“你今天坏了我的好事呢。”许薇的手指勾起李悦陈的发丝，语气轻佻。
每一次要集合的时候，李悦陈都是最后一个才会出现的人，老师摇着头痛心疾首地望着李悦陈，责令她回去写检讨。她其实有在认真地道歉，但是没人愿意听，她发出小小的抗议，被淹没在学生和老师的喧嚣声中。
她无法猜测别人的想法，又无法很好的阐述一件事情，所以在被别人指责的时候，她总会很快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对不起。”许薇被逗笑，捏起了李悦陈的脸。
……
李悦陈拿着毛巾给许薇搓背。
就像是打发时间一样的发问，“你今年几岁了？”
“快十八了。”
“高中几年级了？”
“高二。”
李悦陈觉得许小姐好像越来越清醒了。
“高中呢是最适合谈恋爱了，我在高二的时候呢已经有三个男朋友了，有男孩子追你么？啊，对了，你这么不合群，估计是没有了。”
“……许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许薇舒服地靠在浴缸里，漫不经心地说，“我又没有叫你留下来。”
李悦陈用力地站了起来，光着脚踩在都是水的瓷砖上，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许薇双手交叠在浴缸边上，“你摔倒了，还好么？”
她的目光涣散，带着酒醉后的慵懒和无情，好像在无声地嘲弄着李悦陈。
腿摔的很痛，让人几乎站不起来。头晕乎乎的，似乎有无数颗星星在眼前闪烁。李悦陈挣扎着坐了起来，手心擦破了皮，鲜血从皮肤组织里渗透出来。
“是流血了么？”
李悦陈看到许薇从浴缸里面站了起来，雾气缠绕在两人的四周，不急不躁的流动，让李悦陈想到了在热锅上的蚂蚁。那应该是语文书上会出现的比喻，如果继续按照这个比喻写下去的话，引出一个怎样的话题老师才会不会批评她呢？
许薇握住她的手在眼前端详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的确流血了。”
李悦陈也终于意识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没有任何的衣物遮体，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准备盖住许薇的身体。
在她张开双臂地时候，正好前面地人直接靠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好冷……”
人的肌肤温度在不热不凉的水中浸泡之后，比正常体温要偏低，怪不得会觉得冷。
李悦陈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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