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成长到多少岁才能真正变成熟,最近梁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不管他思考几次,最后得出的结果总是自己还不够成熟。
譬如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班上有四十五位学生喊他一声梁老师,他也牢牢记住了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教书育人未有一刻敢懈怠。
但仅限于上班时间,下班后的他最喜欢瘫在沙发上,整个人呈放空状态。这时候微信消息提示音是他最深恶痛绝的存在,每每响起,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上蹿下跳,只想把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扔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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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些时候,在厨房忙碌着的男人就会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把他扔一边的手机捡起来递到他手里。如果他不肯接,男人会笑着把他搂进怀里,语气既无奈又温柔。
男人会说,就那么讨厌么,要不别干了,我舍不得看你那么累。
当然了,盼望成熟独立的梁屿是断然不会领情的。他会揪着男人围在腰间的围裙,恶意揣测男人的用心,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赖,控诉男人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男人才不会当一回事。他只会揉着梁屿的后脑勺,从越来越密不可分的拥抱中,费力地摘下围裙,继而放任彼此的身体像互相吸引的两条磁铁。纽扣解得七七八八,吻就快落下,但总有不可抗力让男人距离肖想的嘴唇只差零点零一厘米时,被无情地推开了。
就是那再次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撒完娇的梁屿终于想起人民教师的职责,找到被冷落的手机,就着被男人拥抱的姿势,打开微信查看家长群教务群里源源不断的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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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完必须回复的,他又重新笑得开怀,讨好地抱住脸色很臭的男人,献上一个不过才搁置了几分钟的吻。
这晚吃饭,梁屿仍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更成熟一点。像他这样下了班就不想工作、早上经常赖床不肯起来,可不是称职的人民教师。他戳着碗里的米饭,对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顿时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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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做完饭就进了书房准备视频会议,特别叮嘱他不许打扰,甚至连门也关上了。梁屿叹气,男人不坐在旁边他连饭都吃不下。
随便扒了几口饭,手机铃声响起来,是某位家长打过来的。梁屿接了,听着电话那头家长心急如焚的话,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班上一个孩子没回家,家长出差回来,问了保姆才知道孩子连续两晚都没回来。
梁屿耐心解释这两天班上没有学生缺席,轻易地将家长有关失踪之类的推论给否定了,然后才说自己出去帮忙找一找。
挂断电话,梁屿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他先是联系上几个跟那孩子玩得比较好的学生,问出那孩子常去的地点就有七八个,什么网吧桌球室电玩城,连酒吧也有,全是平常三令五申少去为妙的场所。
梁屿黑着脸,准备叫出租车,手机又响了,班上的班长打来的电话。想到这位成绩优异、做事很妥帖的得力干将,梁屿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他按下接听,班长开门见山问他,陆闻道是不是还没回家。他有些诧异,随后说是,班长报出一个地址,说陆闻道就在这里。
梁屿记下来,是某个住宅小区。他坐车赶到,在小区门口看到被保安拦下的陆闻道。他跟保安打了招呼,保安听说他是老师,告诉他这小子昨晚就在小区里瞎转悠,见是学生才没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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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屿连连致歉,他先打电话告知家长人找到了,接着环视周围一圈,看中对面一家可以坐下来的咖啡店。面对这个一脸倔犟的学生,梁屿的表情称得上和颜悦色:“有空没?坐下聊聊呗。”
陆闻道跟着梁屿去了对面的咖啡店。为了维持在学生面前的形象,梁屿谨慎地点了一杯冰美式,陆闻道看了很久菜单,最后选了热摩卡。
“想不到你喜欢喝甜的。”梁屿笑道。
陆闻道含糊地应了一声。
“饿了吗?今晚打算吃点什么?”
陆闻道像是受不了梁屿这么迂回的问法,直接道:“梁老师,想说什么您直说吧。”
“这么爽快,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回家,你妈说你昨天也没回去。”
陆闻道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桌面的震动铃响了,陆闻道起身去拿餐。他扫了眼对面小区,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后,忽然问服务生热摩卡能不能改成打包。服务生为难地说已经做好了。
“那再做一杯热摩卡,打包带走,要快噢。”梁屿扬声说道。
陆闻道转过身,看着已经消失在小区门口的身影,脸色有些难看。他回到座位坐下,梁屿和声道:“我想起来了,原来这是班长住的小区,我就说嘛那么眼熟。”
陆闻道没说话。
“你在等她吗?”梁屿尝了一口冰美式,“可是据我所知,班长她很忙的,放学了还要去补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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