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两三页信笺,简亲王福晋愈觉困倦, 索性曲肘支额, 抬眸去瞧妆台前那被秦嬷嬷支使得团团转的一众婢女。
不过一会儿, 简亲王福晋便淡了睡意,轻轻笑了一声:世事之趣,果然还得是亲眼见着,方能知晓——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福晋,羊乳助眠, 且用些吧。”
乳香幽幽,来人尚未现身, 众人便已知。
简亲王福晋这一日疲懒得厉害, 闻得进言,方才坐起身来, 端起托盘上的汤盅, 笑道:“我还想着今日缘何贪睡,原是我记差了时辰。多谢嬷嬷。”
“吴姐姐就是仔细,福晋这几日睡得踏实多了。”秦嬷嬷耳听八方,当下从妆台前脱开身, 将纱罩笼着的点心端了过来。
御下有方又广结善缘的管事,永远不愁没一口饭吃。简亲王福晋浅浅一笑,与那吴姓嬷嬷对视一瞬, 垂眸啜饮。
吴嬷嬷近日奉雅尔江阿之命为简亲王福晋调养身子, 药膳尚未正经炖煮两盅, 倒是被人推着掌了内院半串钥匙。
索性她并不觉着劳碌命是糟心事儿,反而觉着有事儿折腾着,才有奔头,得了令,兢兢业业做好便是。弯唇勾出笑来,吴嬷嬷轻声与秦嬷嬷说起话来。
待得简亲王福晋撂了汤盅,搭了秦嬷嬷的手起身去洗漱,吴嬷嬷方才招手叫人收了高几上未动的点心,那被扇子压着的花笺自是由她收去床头上的檀木盒子。
沐浴更衣,简亲王福晋卧入棉裘,侧首瞧见枕边的描金香扇,莞尔一笑:今儿送进府来的花笺,那笔墨间描绘的小女儿喜乐太过虚幻,末了要她归宁的急迫倒是真情实意。
当是由知她性情的高人指点过的。
这高门深院着实束缚,只可惜她实在舍不得放人出去,便只能再厚赏一二了。
如今她年纪已是不小,记性也差,迎来送往不堪重负,过两日闭门静养,亦是寻常事。
说来,这年纪愈长,回首往事,愈发觉得似迎风护沙,乱了前因后果,模糊了细枝末节,惟有事关性命之一二刻骨不忘:她是姓瓜尔佳的,上三旗的正白旗,曾从属摄政王多尔衮,亦曾听命鳌拜,至今族中男儿军功不逊旁姓,便是因为知晓取舍——这话是太子妃说给她的,宫中从来没有贵主身侧无人的时候,偏就那么巧,那一日,尚是秀女的她给皇太后请安,就偶遇了太子妃,而慈安宫那屋子,就有那么一时三刻没有侍从在侧。
这话只是说给她听的,是为她好,免得她博了命去做人垫脚石。
她进王府之前,听人说雅尔江阿与太子水火不容,进王府后,又听了一耳朵雅尔江阿与太子之间不清不楚的流言,不过,这些话于她而言皆是过耳清风——当年真正属意她做雅尔江阿福晋的人,必不是皇上,亦不会是先简亲王,毕竟她第一次见着雅尔江阿的笔迹,是一寸棉宣:二哥说你好。
慈安宫中,珠光耀耀,侍从垂手肃立,只等皇太后吩咐。
“前几日雅尔江阿的几个孩子受委屈了,明儿传了简亲王福晋来陪我说说话。”皇太后靠着迎枕,半躺在炕上,闭目似睡,待那侍从欲退之际,方才又道,“今日上进的腌渍乌梅,给皇上送去些。”
侍从闻言,低声应了,缓步退下,随掌事嬷嬷去了。
坐在绣墩上为皇太后捶腿的乌嬷嬷轻唤了声:“皇太后……”
得了人颔首,乌嬷嬷便转头对守帘婢子点头示意。
婢子躬身领命,抬手卸了白玉勾,散开鲛纱,退步至屏风处守着。
乌嬷嬷转回头,轻声道:“主子,今日钟粹宫那边也得了圣上口谕,直郡王府阿哥的伴读是纳喇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几家的孩子。”
皇太后默然片刻,方才缓声道来:“皇上是不愿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瞧不见的便不算。
纳喇氏这十来年行事小心谨慎,此时与赫舍里氏一道被拽出来做先锋军,难保心里没有怨气,更何况,皇上能瞧得上眼的几家,哪家的孩子没入官学受教?实不知人是否承了谁的情、向谁表过忠!
乌嬷嬷见皇太后忽而睁眼,面露惊怒之色,不敢言语,放缓手上动作,待人面色缓和几分,方才出声:“主子,可有什么要吩咐小主子?”
皇太后摆了摆手,低声道:“不急,明日记得留弘晋陪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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