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离家最近的超市，我们简单采购了晚餐的食材。
我自知厨艺毫无长进，便自觉揽了分拣洗涤的工作在厨房打下手。说起来，这世界上似乎没有谢添弋不会的事情，明明在香港的时候他曾和我一样对此一窍不通。
谢添弋低着头，正慢条斯理的将砧板上的肉块切成碎末。他回来的时候顺手把外套挂在客厅，只剩里头一件单薄的棕色毛衣，彼时左手挽好的衣袖冗赘地滑到手腕。
我把洗好的水果倒入碗碟，擦了擦手走到他身后。
“家里就两个人，你弄这么多干嘛。”我边说边把他落到手腕的衣袖卷到小臂。谢添弋抬了抬右手，我很快走到另一边将他右手固定好的衣袖捋下来重新卷个扎实。
“可能会，”谢添弋低着头，刀刃一横不紧不慢的把肉末拢在一块。不过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柜台上手机的震动匆匆打断。
“家里打来的。”我凑过去看了眼，拿起手机对着谢添弋晃了晃才接通视频。
“圣诞快乐！吃过饭了吗你们？”嘉贤阿姨笑着在屏幕里挥了挥手。
“还没呢，正在做。”我举着手机笑了笑，走到谢添弋旁边将他的侧脸框到镜头里。我转过头对谢添弋说，“诶你要不要和阿姨聊会。”
谢添弋抬起眼皮，对着镜头敷衍地看了一秒又低下头去。
“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嘉贤阿姨难得见谢添弋下厨，捂着嘴咯咯地笑了笑。“你们都买了什么，够吃吗都？”
“够的。”我说着把手机转过来，一边走着一边把厨台上的菜拍给她看。“买了些蔬菜、肉和鱼。本来打算再买几只龙虾，不过谢添弋说他做不好，等过几天出去吃。”
我举着手机胡乱地扫了一通，镜头走过装满圣女果的果盘，我补充道，“对了，还买了一些水果，刚洗好。”
我掐了一个往嘴里塞，感觉味道不错后又拿了一个凑到谢添弋嘴边。谢添弋斜了一眼，下巴带着脑袋往后退了退表示拒绝。
我夹着圣女果的手指停在他嘴边三厘米的位置没动，我和谢添弋说，“你吃一个。”
谢添弋足足顿了一秒，才微微张开嘴凑到我手指尖咬过还带着水滴的红色果实。
嘉贤阿姨只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她那边还是白天，看起来正动身出门。结束通话前她又问了我什么时候去纽约。我当时也没有想好，只和她模模糊糊地回答可能在波士顿再玩上几天。她叮嘱了我几句后让我把电话给谢添弋，不过谢添弋那会儿正忙着下锅，自然还是我拿着手机。
她对谢添弋说，“你别忘了到时候送小闻去纽约，他刚搬过去，肯定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我急忙接道，“不用不用，我行李不多，他开车过去还得再开回来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他经常开的。”嘉贤阿姨又隔着屏幕喊了几声谢添弋。“听到没小弋，你哥在那肯定没你熟，你多帮着他点。你们两兄弟要多照应照应，都要注意安全别让我们担心知道没。”
“嗯”谢添弋关了火，把菜盛到盘子后才转过身。“吃饭了，挂了。”他凑到手机前，手一伸摁了结束通话。
等菜陆陆续续被端到桌上，原本还有些冷清的餐桌也因为那冒着热气的大碟小碟而变得热闹起来。
可能是这种生活的烟火气感染了我。在圣诞的夜晚，室内的暖气阻隔了波士顿的寒冷。节日的暖流包裹着我，让我仿佛短暂地置身于别无所求的乌托邦并为其幻觉的永恒感到知足。
谢添弋拿着开瓶器走过来，见我在笑不由看了我一眼。
他问我，“在笑什么。”
我摇了摇头，把红酒推到他前面。我说，“没什么，圣诞快乐。”
谢添弋拿着开瓶器也笑了，很短的一下，轻飘飘的，像雪花落了地，却在眼角映出了初春的亮光。好像谁也没有做好打算，那个原本没有丝毫仪式感的圣诞会突然来临。
我坐着夹了口菜，浸满汤汁的肉沫鲜嫩爽口。我毫不吝啬的冲坐在对面的谢添弋比了个大拇指，这时候门铃响了。
“是圣诞老人来送祝福了。”我开玩笑地站起来，门铃响了两声就停了，换成了笃笃的敲门声。
“你猜猜会是什么祝福。”
“不想猜。”谢添弋放下筷子跟着我往门口走。
“算了。”我知道他肯定觉得这样的把戏很无聊。于是我回过头，手搭上门把对自己说，“不过我已经很幸福了。”
门拉开后，我有一些惊讶。怎么说，当几张不在预料之内的面孔再次齐齐出现时，也许并不只有我会作出这样的反应。
“圣诞快乐！！”谢添弋的同学们挤在门口，有人手里拿着红酒，有人手里提着装好的披萨。
这种时候我通常会下意识去看谢添弋。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松开门把给他们让了条道，转过头看谢添弋。
他明明是才站在离我三米之隔的位置。
和知道那天因为天气原因而不得不取消出海一样，我没有在谢添弋的眼底看到惊讶的神色，他抬着手腕看了看时间对几个人说，“半个小时前你们给我发的短信。”
这时候一个留着长发的女生匆忙解释，“唔，我们去买了些吃的，怕来势汹汹吓着你。”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袋子，言语上却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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