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记直球又快又猛，把戴言打得面红耳赤连连败退。
“郑先生……”
郑可畏从这一声里听出为难与讨饶的意思，他听得高兴，便接着跟他东拉西扯。不过他向来做小人也得留半分君子面孔装样，戴言的目的他不大清楚，不好耽误太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把人放到楼下。
进门要刷卡，郑可畏没有，戴言更没有。
“真不巧，我朋友住旁边那栋——再打个电话？不然你怎么进去？”
戴言没立即拿出手机，路边好像有蚊子，他胳膊肘动了动。
“今天谢谢你，”他难得看了两秒郑可畏的眼睛，“你、你先回去吧，该吃饭了。”
郑可畏轻哂，“赶我呢？”
戴言连忙摇头，他是有这个心思，但哪能说出来。
“行了，我也没那么不识趣。”郑可畏嘴上说着，却不着急点火，“留个联系方式？怎么说也算是有缘分。”
他不等戴言说话，飞快地解锁手机，递到人面前，“喏，自己输。”监督戴言磨磨蹭蹭输完了号码，他拿回来手指一点，下一秒戴言手机便响了。
郑可畏满意地点点头，“存好，有事儿联系，走了。”
郑可畏说走就走，干脆利落。戴言都没来得及说句“慢走”。
不过他也是在抬头看了会儿公寓楼后才意识到似乎应该这么说一声。他平时只是不爱交际，毕竟活了四十几年，倒不至于真不知这点儿基本的客套，但在郑可畏跟前，他就尤其容易紧张，恨不得只用摇头点头就能回答所有问题。
戴言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未接，他只得怀着碰运气的心思站在楼下，要么赵韩他本人出现，要么有其他居民进出，他跟着蹭上去。
等待是漫长的，倒是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人，但他满腹疑虑地看了看戴言，谨慎地将门带上。
戴言局促地搓了下双手，等他鼓起勇气迈前一步，那男人已经快步离开了好几米远。戴言脚下一顿，信心全失。
他心里也是乱的。
等会儿见到赵韩该说点儿什么？
骂人解决不了问题，打人或许可以，但戴言并不觉得自己这身板能打得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即便赵韩也算不得壮实。
这个问题戴言之前也想过，两人好歹一年多的情分，戴言自欺欺人地想，有什么问题，就像民警同志说的，他们也可以面对面坐下来谈一谈。就是那四十万……
戴言心简直在滴血般地痛，甚至冲淡了被恋人欺骗的痛苦。他是挺喜欢赵韩的，两人年龄差距太大，赵韩肯跟他一心一意过日子，他便对赵韩拿出了十二分的忍让与包容。基本上不算太过分的要求，戴言都愿意尽力去满足他。
包括原先换新房背房贷的打算，也是因为赵韩总嫌他现在的房子又小又旧，他才下了这个决心。
但这一切，全都建立在他们两人共同安稳而和谐的未来生活上。
赵韩没了，他好歹还有四十万傍身，以后勤勤恳恳拼着这把骨头努力点，到退休前说不定还能有五十万六十万。或者就像当初他转账时候想的，钱就算没了，以后也有赵韩跟他一块儿挺过去，日子总会好过的。
现在呢，全没了。
戴言咬牙，真他妈的——
操！
赵韩！
天色已经渐暗，但夏天的夜晚总要来得迟些，整个小区正处在一长条路只亮三盏灯的晦暗中。
若是那个黑影不拔腿就跑，而是镇静地转身换个去处，说不准戴言都认不出是他。
戴言气喘吁吁地追在黑影后面。
年龄相仿，身形也对的上，还见着他就跑，没错了。
“赵韩！”
前面的身影跑得更快了。
戴言极少这般大声，更何况还是在公共场所，一声不奏效，第二声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他哪跑得过赵韩，戴言跟了两个拐弯，两人差距从近十米拉开到了几十米，戴言还呛了风，边跑边咳。
完了……
戴言闭了闭眼，脚下一个趔趄，心里有些绝望。
就在这一瞬间，前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
戴言再睁眼时，赵韩已经躺在地上。他大约还有些意识，疼得直抽抽，并且很快从他身下缓慢地渗出了一点红。
那辆撞了他的车停在离他几米的地方，司机先匆匆跑下来，一边看情况一边打120，戴言也上前去，赵韩闭眼张口，戴言听着他费力的呼吸声，简直是光出不进。
“赵韩，赵韩？”
他喊了两声，司机打完电话，问他：“你朋友？”
戴言含糊过去。
这时，商务车后门突然被人打开，车上下来一个高挑漂亮的职业女人，她似乎刚挂断电话，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踩着细高跟向他们走来，她问：“老张，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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