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齐的话跟他的钱一样多，感情史跟他的话一样多。
郑可畏听着他从一个人名跳到另一个人名，两分钟后又出现了新名字，怀疑这人在玩一场无止境的人名“跳一跳”。
他趁着邹齐歇下来喝酒的间隙，提了一嘴他琢磨的事儿。
“下周咱们攒个局吧。”
邹齐满口答应：“成啊，还是咱们几个？”
郑可畏说：“把杜成带上。”
邹齐看看他，把耳朵凑过去：“我他妈没听错吧？你，要带杜成？”他被郑可畏一巴掌推开，还满脸都写着问号：“你不是挺烦他的么。”
郑可畏嗯了一声，“帮人忙。”
“嗬，那这人还挺重要的啊，”邹齐啧了一声，突然福至心灵，“哪个小妖精啊？”
他连着说了三四个名字。
郑可畏笑：“你记得比我都他妈清楚，最后那个是谁啊。”
“你不记得了？就上回咱们去海边儿带回来的那小孩儿，非说跟咱们顺路的那个。”邹齐看看他神色，“你真没睡过他？”
“哦，他啊。”郑可畏一抬手，“没，他来的时间不巧，我正好有事儿，后面过了那个劲头，看着也就那样儿。”
邹齐操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把人留着了呢——我看着那小孩儿还行啊。”
“都二十了还小孩儿呢，你今年虚岁不也才二十四。”郑可畏说，“你要喜欢就带着呗，正好下周一起带来，也省得光看着杜成闹心。”
邹齐挺愉快地应了一声，说着就去摸手机约人，他一边打字一边又来操心郑可畏，“那你带谁啊？我看小江说是回家了？”
江子楠，在郑可畏身边待了大半年，有眼色嘴也严，郑可畏一般要带伴儿的场合都会考虑带他。除他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也都是前后差不多时间跟着郑可畏的。
郑可畏没放在心上，“好像是吧，走都走了，没闲心管他那个。”他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让老兔子露面比较好，“我就不带人了，正好也跟杜成说事儿。”
两人在酒吧待到快两点钟，邹齐已经喝得半醉，郑可畏要去洗手间，他也非跟着去。郑可畏完事儿洗完手又撩水擦了脸，扭头一看那二愣子还站着没动静。
“有没有啊。”郑可畏冲他笑着喊了一声，指指外头，“好了出来。”
他这一晚上，就等邹齐的这两分钟是清净的。郑可畏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看看手机。
他消息向来多，光是乱七八糟的群就占了一整页，每个点进去都是几百甚至上千条的聊天提示。郑可畏懒得一个个瞧，手指一划全翻了过去，停下来时刚好看见了一个画风迥然不同的头像给他发的消息。
那头像是个马头，郑可畏加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一看，就是老兔子床头那对瓷马。
戴言快十点给他发的消息，简短得他都不用点进去。
“不好意思，我那馒头在吗？”
什么馒头？
馒什么头？
馒头是谁啊？
郑可畏愣了个神，搓了搓脸，这才想起来。
哦，馒头啊。
当时他嫌老兔子一直抱着那一大袋子馒头太难看，非让人给放到后座去，结果老兔子走得急，应该是给忘了。
他又看了眼时间，都十点了才发现？两人分开也才八点半，他是骑着乌龟爬回去的吗？
那他吃了吗，吃的什么啊。这人脑子缺根筋心里缺根弦，别是找不到馒头就不吃饭了吧。
所以说酒精误人，郑可畏觉得戴言脑子不好使，他自己的现在也一样拐不过弯。
还严重手脑不一致。
还没想个明白，手自己就点了通话，那连线的界面跳出来，瓷马突然放大了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操！
赶紧挂了！
他刚要按到那个红按键，手机里传出一个微哑的声音：“喂？”
郑可畏一时间胳膊僵住了。
戴言没收到回话，茫然地看了看手机。
“郑先生？”
“啊！”郑可畏应了声，他回过神，说话倒还听不出有什么问题，“你睡了？”
戴言躺在被窝里，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郑可畏那边听上去有点儿吵，显然还在外面。
“刚睡下。”虽然不知郑可畏给他打这通电话干什么，戴言还是乖乖答了。
“这么晚？”郑可畏心想，不会一直等自己给他回消息送馒头吧？
戴言还是挺困了，他平时睡得早起得早，今天早上睡了好一会儿，晚上又把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整理了，顺便还做了大扫除，这才拖到这时候。
不过他觉得这没必要跟郑可畏解释，郑可畏想必也不关心这个。
他打了个哈欠，啊了一声。
郑可畏又问他：“你吃了吗？”
戴言这才想起自己给他发了消息的事，“吃了……家里也有菜的。”
郑可畏原本想问完就挂断，但他的手大概沾的酒精更多一点，有了自己的想法，寻了耳机戴上，这下戴言那边的动静一下子变得清晰可闻。
老兔子应该在床上……废话。
有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郑可畏问：“你在做什么？好吵。”
其实哪有那么大声，可他就是想问前半句。
戴言莫名，“翻、翻身……”
郑可畏哦了一声，他往卫生间内间入口那儿瞄了一眼，说话声音放低了，也不知在心虚什么，“你那馒头在我这，明天你来拿吧。”
“我去……”
郑可畏听他回应声都含糊了，便说：“那你睡吧。”
他想说“晚安”，但他现在没想撩，下意识觉得说出来有些暧昧。
“……嗯。”
那边没再说话，郑可畏没挂断，老兔子那边也没有，大概直接就这么睡着了。
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郑可畏也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就像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于是他便很开心地靠着墙笑了。
脖子一凉。
邹齐打他后面冒出来，郑可畏迅速锁了手机，掐了通话，可嘴角的笑还没收回去。邹齐瞥了他一眼，半惊讶半打趣，“大半夜的这么有兴致，撩哪门子骚呢？”
“说正经事儿，当人都是你呢。”郑可畏摘了耳机，迈开步子，“差不多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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