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孙海打完电话不到一分钟，黑漆漆的楼道里就亮起了一道光，孙海翻手遮烟，见下来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没放在心上。郑可畏只跟他说来接一个叫戴言的男人，看这破烂地方，加上车上的香水瓶，十有八|九又是个被养起来的小年轻。
孙海今年也快四十了，从郑可畏十八开始就跟着他，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比如现在下来的这个，年纪不大，但光是那一头跟栽进染缸似的头发，这人就绝不可能跟他家郑少有什么交集。
再比如，又下来一个老男人。
孙海眼皮都懒得多抬，这男人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还有点儿分析的价值。看起来不是个爱惹事儿的，这一条最紧要……
那男人两边看了看，走走停停，孙海跟他目光对上，他似乎有些犯难，拿出手机摁了几下。
孙海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
孙海愣了愣，居然没第一时间去接电话，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脱口而出：“戴言先生？”
男人声音轻得像今晚的风，“是、是我。”
“我是郑少的司机，叫我大孙就行。”孙海丢了手上半截烟，“稍等。”
他半个身子钻进车里，拿起那个小瓶子，娴熟地给戴言左右手加脖颈耳后各来了一下。
这个香水味道很清新，戴言从空气中闻出一点儿熟悉味道，他坐在车上回想了半天，觉得有些像被碾出汁液的松针，但又略微带了点甜丝丝的气息。
孙海一路沉默。郑可畏向来给他们划分得很清楚，他养的这些伴儿都算是外人，不需要自己来多嘴说话。况且这位戴先生又格外与众不同，孙海摸不清底细，干脆把嘴闭得死紧。
车在夜幕下平稳地行驶，不知过了多久，郑可畏打进来问他们到哪儿了。
“别让他下车。”早晚开始转凉，对他们年轻人没什么，老兔子这个年纪，被夜风一吹，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麻烦。
孙海放低声音：“要进停车场了……是，我知道了。”
郑可畏又问：“香水呢？”
孙海说：“喷了，要是时间还早，我再给他补点儿。”
郑可畏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喜欢吗？”
孙海顿了一下，很快回答：“您稍等。”
郑可畏也觉得自己问得突兀，说算了算了。
“你问问他饿不饿——不，直接去买点什么吃的，别太凉，给他垫垫肚子，想睡就让他睡会儿。”
孙海一一答应。
郑可畏想了想，“跟他说，别忘了我的话。”
戴言只有等。孙海给他端了碗关东煮，自己下车去外面抽烟，戴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他睡了会儿，醒过来还不到十二点，孙海已经回到车里，坐在他旁边打盹。戴言把脸贴在车窗上，立竿见影地打消了残存的困意。
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所在的停车场离会所隔了一条街，拉开两三百米的距离，戴言在车里依旧能瞧见那边灯红酒绿的景象。这时候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也陆续有人从里面出来，没一个身边是空着的。
戴言想起郑可畏说他们去会所，没伴儿的就在里面直接挑，也不知道他今晚挑了个什么模样的……
他要是挑了，杜成还会信吗？
戴言一时间心头泛起一股既慌又堵的情绪，旋即又隐隐发酸，酸得他急不可耐地想把那四十万拿到手，最好今晚就能够彻彻底底地和郑可畏结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以为过了这么久，郑可畏逼出他秘密的那个悬崖早该不见了，哪成想他一脚蹋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了。
戴言拿起手机，想再看一眼时间，几乎是同一时刻，手机不失时机地响起来。
“喂，可畏？”
他接得太快，一出声，被情绪浸泡的嗓音比往常还要虚软。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还不足以让郑可畏察觉，他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故意为之，说起话来比几小时前那通电话还要黏腻。
“言哥哥……宝贝儿……”
他笑了两声，有点儿沙的气音仿佛穿过话筒，轻轻地呼在戴言耳畔。
“他们不让我走。”
旁边像是约好了似的，立即有人喊：“不喝完不准走！”
“你来接我，好不好？”
来了。
戴言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我怎么找你……”
“那我去找你，”四周哄起调笑，郑可畏只当没听见，很自然地接道，“在门口等我，言哥哥要乖。”
戴言嗯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像被火烧了似的，他只能尽可能地不说话。
“辛苦宝贝儿。”郑可畏压低嗓子对着话筒，“晚上再疼哥哥。”
郑可畏挂了电话，周围反而安静了几秒。
“我操。”邹齐替在场的几人发出了言简意赅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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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先睡了，不出意外头一回吃兔兔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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