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言有个大书柜，大到与他那个小屋子相当不协调，卧室显然摆不下，又没有专门的书房，只能挤在餐桌与沙发中间，像一个巨人闯进了小人国一般伫立在那里，因此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郑可畏的目光。
书柜里除了放置老兔子读书时的一些课本与看不出什么内容的文件夹，还有许多光是看书脊就是几十年前的旧书。这些倒也不奇怪，令郑可畏感到有意思的是这书柜的雕工与用料。他虽然没仔细学过，但抵不住见得多，这书柜里外全用了紫光檀，紫光檀算不上极名贵，但这么大一柜子打下来，雕花又精细，绝不像是住这种地方的人家用的东西。
不过老兔子家底和祖上如何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就算翻个十倍百倍，在郑家面前一比也不足一提。
他周二下班后把人送到车站，原本想直接开车送到家，老兔子却不让。
“你肯定要上楼，”戴言深谙他脾性，“我想顺便理一理柜子，你在的话……”
戴言没往下说，毕竟都是些心知肚明的事儿。
“哦？”郑可畏抬眉，故意摆出一副不乐意的神情，“我在就不行？”
他没遮掩，演技差得很，明摆着就想听老兔子说那些不正经的话。
“你总、总是……”
郑可畏期待地望着他。
“调皮。”老兔子扭回头不去看他，又添了三个字，“不听话。”
郑可畏愣了愣，噗嗤一声，在下班高峰的车站上笑了个前仰后合，笑得老兔子往前挪了一步，紧紧地抿住嘴巴。
他陪着老兔子等来了公交，透过窗看见他挤到车后门那儿，扶着扶手站定了，又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车站人依旧很多，郑可畏站在其中招了招手。
戴言咧了咧嘴，手还没松开一只，车已经动了起来，一位年轻姑娘尚未站稳，哎呦一下歪在他身上，被他扶正后很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
“没事儿。”
等他再看向窗外，车早已经出站台几十米了。
在车上的时间对于戴言来说是有些无聊的，没有座位意味着他没法睡过去，他又不怎么玩手机，也没有随身带耳机听曲儿的习惯，除了看迅速倒退的街景与被迫听旁边一对情侣你侬我侬之外，几乎别无选择。
戴言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郑可畏来。他这些日子与郑可畏总待在一起，现在突然分开，身边没了那人的身影，也听不见略沉带笑的声音，居然有些不习惯。
四周人挨着人，有独身一人的，也有结伴一块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儿做。戴言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似乎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他在心里装了个人，高高大大，满满当当。
他悄悄地和这个“可畏”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不用出声。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做点儿不太过分的肢体接触。
抱着也行，挨着靠着，连上嘴的那一步都到不了。
就够了。
不知是太过投入还是车上人声嘈杂，等他发现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些时候。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被逮了个正着，接起来的时候没来由的心有些虚。
“喂？”
心中的那个声音仿佛有了实体，在他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来：“想什么呢，这么久才接？”
想……想你啊。
戴言垂下眼，他从幻想中出来后，只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搞这些着实害臊，话也说不顺：“车上那个……人多，吵……那啥我……”
“行了。”郑可畏又发出了很好听的笑声，不大，但戴言竟然在乱哄哄的环境下听得十分清楚，“这红灯时间有点儿长，结果你半天没接，已经不剩几秒了。我长话短说啊——”
郑可畏清了下嗓子。
“言哥哥，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 啊，绿灯，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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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兔兔：心脏负荷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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