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双鲤
徐探清借着一股勇气说出来,一说完霎时间就气馁了。他吁出一口气,目光不敢再去望崔南钟。
少顷,崔南钟的声音响起:“徐探清,你看着我。”
徐探清慢腾腾地转首,瞧向崔南钟,见他目光柔软如丝。
崔南钟手抚着徐探清的头顶,慢声道:“你应该知道的是,我也喜欢你。”
在那一瞬间,徐探清听到了一片花瓣飘落的声音,一滴水珠滴落的声音,一道阳光撒落的声音,噪噪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心脏像是经过了千回百转,终得与血液相见。
徐探清扬起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宛如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我不敢相信。”
崔南钟问道:“要怎么证明?”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噙着笑意,这笑意有几分徐探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爱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将信将疑地将眼睛一转,做出一副不知所措得模样。
崔南钟捉住他的手,说道:“其实,从最开始,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徐探清有想过,他对崔南钟的恋慕是否出自于吊桥效应,这段时间,他受到了一些磨难,虽然在驱邪师这一行来说,危险在所难免,甚至为数不少的人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都不足为奇,但是,弥足珍贵的是有一个人能与他共赴生死,能陪他生死与共。如果说自己动心了,会是在什么时候,也许就是崔南钟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瞬间。
徐探清觑一眼崔南钟,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了。
这个疑惑从崔南钟的剖白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徐探清的心头。
“为我而来?”
崔南钟修长的手指滑到徐探清的鬓边,轻而柔,仿佛在与一个极其珍视的人对望。话罢,公交车外的景色虚化,像是有人在用橡皮擦掉窗外的景色,一层一层,逐渐地消失。
徐探清讶然看向窗外,不禁道:“怎么回事?”
窗外的景色被消,幻化做漫天遍地的白光。崔南钟望向徐探清的眼神,充满了难言的情绪。
徐探清蓦然间想起在青莲观喝过了果茶。他回首问道:“是不是那杯茶?”
崔南钟点头,说道:“观主有心成全。”未等他话说完,就见到一拳袭来。崔南钟竖臂来挡,徐探清旋即又出拳来打,崔南钟忙化挡为格,擒住徐探清的手,急道:“徐探清,你疯了。”
徐探清刹那泪水盈眶。
崔南钟的心倏然一酸,喃喃道:“阿清。”
徐探清捉隙甩开崔南钟,往前跑去,就听到身后崔南钟的声音:“你逃不出去的。”徐探清没有听他的话,跑到司机座边,一看,司机座位上根本空无一人。
非但如此,而是这辆公交车内就是空无一人。
难怪刚才车子会突然停住。他瞧见崔南钟上车,三魂丢了七魄,哪里还能顾及到周围的情况了。大概是从崔南钟上车的那一瞬,他们就进了崔南钟制造的幻境。
看着徐探清颓然身影,崔南钟步步逼近,他黯然说道:“阿清,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探清仍然背对着他,不回答他的话。
“你是打算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吗?”
说的话真是幼稚,徐探清心想。他低着头,明知跟冰块似的道士不会动凡心的,却止不住自己去喜欢他,还被他困在幻境。
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到地上,形成一个圆圆的湿印子,如大衣上黑色的圆扣子。
他一无所有,惟有这个人、这颗心而已,崔南钟所求到底是什么?
崔南钟抬手碰了一下徐探清的肩头,很轻很轻的力道,好似眼前是宣纸做出的假人,一碰就碎了,白雪堆出的雪人,一呵气就化了。
徐探清赌气似的反手甩开了崔南钟碰到他肩头的手。
崔南钟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徐探清闻此,也有些动心,情绪似潮水涨而息,一波将平。他依然不去面对他,就说道:“你设下幻境,引君入瓮,定然是有所图谋。何必还在乎我想不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在乎。”还没有等到徐探清的话音落下,崔南钟就抓住话尾说道。
稍稍平息心情,崔南钟扳回徐探清的肩膀,使其正面自己。因为他较徐探清略高,所以他微微低下头,而后以指抬起徐探清的脸,温声道:“在很久以前。在你还不知道我之前。”
时间回到徐探清不知道的过去。
徐程褰起军帐的门帘,年轻的道士稍微弯了腰,才慢慢走进来。
军帐内正北坐着的少年将军合上手里的《战国策》,将它归置到右手边。
徐程说道:“这是我们将军。”
“将军,这就是此次来在山下施药救人的清虚道长。”
但见这清虚道长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风采出众,便是那一身素朴的道袍穿着,也胜过旁人穿着簇新的华衣锦裳。
清虚道长行止如仪,上前向少年将军躬身行礼。因是出家之人,不属红尘之内,就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
少年将军往左手边的一排座椅一指,说道:“道长请坐。”
清虚道长道了一声多谢将军,声音清冽干净,如梵音纶曲从九天重霄之上纷纷而下。再看眼前这位道长,确实有几许云之君的风姿,像是饮朝露、食甘草而生的,不染纤尘。
少年将军循例与清虚道长寒暄道:“道长挂名何处?”
清虚道长如实答:“云间青莲宫。”
少年将军故作老成,叹道:“云间是个好地方,听闻那里钟灵毓秀,物宝天华,人杰地灵。”他心里转过一个念头,也盖因此才出这样清俊标致似神仙般的人物。
清虚道长回他:“是。”
少年将军又道:“有机会我还想去云间游山玩水,届时请道长同游,不知可好?”
清虚道长说:“不敢推辞。”
这时,少年将军有些不悦,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位道长进来以后,好像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想必是对深陷官场者嫌恶得很。
果不其然,见少年将军不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提问了,清虚道长就长身而立,向少年将军再行一礼,道:“多谢将军五十两纹银。”又道:“眼下药棚炉上还煮着伤寒药汤,需有人守着,药棚人手不足,小道须得前往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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