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接到群众的举报电话，在BABYFACE有未成年人吸毒。当晚，程涤非和同事们忙到了夜里三点，把一群管教无方的家长叫到局里开家长会，唾沫都说干了，苦心做了一回思想教育的工作。霍荫麒坐在车里等他下班，夜色如同一张深沉的大幕布，警车刺目的灯光则是点缀。霍荫麒打开收音机，午夜节目多是讨论男女**，倾诉寂寞。
天快亮时，程涤非单独跑了出来，打开车门的声音把霍荫麒吵醒了。
“猴子会不会有事？”霍荫麒看着他问，程涤非把夹着的香烟灭了，上车后说：“别吵，我睡会儿。”
霍荫麒闭上了嘴。
程涤非疲惫地说：“把收音机关了。”
霍荫麒把收音机关了。
这一天下来，霍荫麒感觉够呛。说幽默一点，他觉得自己为美貌所累。
十几分钟后，程涤非倏地睁眼，脸色十分严峻：“你说你在家。你家在夜店啊？和我扯有意思吗？”
霍荫麒还在犹豫是否把黎笙性骚扰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冷不丁被他拷问，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家在夜店，你家就在公安局。”
“你还挺硬。”程涤非露出深究的表情：“最近经常和我甩脸，甩出经验，甩出感觉了？”
“你生气吗？”霍荫麒从没和他吵过架，这大概就是第一次吧。没想到是在七夕节。
节日通常是情侣吵架的日子。这么说他们是情侣了？霍荫麒掏出烟盒，费劲地点燃了一根：“你是生气我骗你，还是生气我在酒吧过节？”
程涤非摇了摇头，不给他任何把矛头转向自己的机会：“是我在问你。”
“我不是有意骗你，今天我的心情不好。我……”
“是不是觉得这是个节，你非得找人陪你过？”
今天一整天发生在霍荫麒身上的事情都太富有戏剧性了。刚刚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反复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出一星半点的启发，但他什么也没找到，只记住了黎笙对他说的那句话：他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能装。
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既然装不好，不如不装了……
“我想你陪我过，但你今天没提，我就也没说。不过，我们还是有缘的，这样都能遇到。”
“我不会提，”程涤非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嗯……”霍荫麒缓缓地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笑了起来：“我知道不是。不是就不是吧。那你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他别开脸看窗外，程涤非拿走他的打火机，嚓一声打着了火。车里忽明忽暗。
“今天黎笙和我表白。”透过玻璃，霍荫麒注视着程涤非的反应，只见他眉毛一挑，双眼眯着正专注地点烟。
“他说他爱我，看见我的时候就控制不住。”
“真感人！”程涤非嘲讽地笑了起来。
霍荫麒皱了皱眉：“我拒绝他，他说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吗。我想和你先打声招呼，你也考虑考虑该怎么办。”
“吓唬你，别信。”程涤非听完他说的话，当即有了反应，身体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你没承认吧？”
“没有。”
“你就为这不高兴？”
霍荫麒叹了口气：“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程涤非笑了，不疾不徐地吞云吐雾。
“你不担心？”霍荫麒问。
“我只是个小警察，正职都不是，我怕什么，”程涤非说着把扶手柜里嵌着的便携烟灰缸拿了出来，撇下了一串烟灰，像是在和霍荫麒谈心：“永远是有身份的人更如履薄冰。你不用替我想，想也没意义。”
“我也不是很高兴你不陪我过节。”霍荫麒深深嗅了一口窗外的空气，新鲜，干净，洗去了他身上多余的味道：“我其实很庸俗，程涤非。你刚问我，是不是觉得这是个节，非得找人陪我过。你心里看不起这种心态，我知道，我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就算是同性恋，也会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会在有些特别的日子觉得寂寞，这和异性恋没什么区别。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结婚，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不过，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希望你在现阶段，能更喜欢我，更在意我。我不希望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程涤非哈哈一笑，没说话，倒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说完了。你去忙你的吧。”霍荫麒也笑。只要吐露了心声，哪怕没得到回应，遗憾也能少一些吧：“你可能觉得我像女人？”
“女人哪有你硬？”程涤非吸了一口烟：“别误会，我也没看不起你。”
“对了，猴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别太折磨他。”
程涤非的手机响了，看一眼便打开了门：“行了，你先回吧。”
“嗯，拜拜。”霍荫麒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他的警服经过这一夜折腾变得皱巴巴的，不复硬挺。夏末的早晨无比清冷，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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