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溜溜达达地走过大街。
他已经换掉了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换上了一套休闲装，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这样一来，世界上就很少有比京城的大街更安全的地方了，不管身后有多少双贪婪的眼睛，在这里都只能恨得磨牙。
路过一个咖啡屋，韩冰停下来，借着玻璃门的反光看了看身后，换了一个方向。
……
今天早些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杨好打来的。
“……喂？什么？哎哟？！” 韩冰大出意外，“你们要带我一块去？”
“感动不感动？” 杨好的声音很得瑟。
韩冰失笑：“还行吧，我本来也准备自己想办法去阿拉善盟左旗的……问我怎么知道的？今天几号？”
“……三十号。”
“该叫什么？”
“不问就不问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靠，爷还不稀罕呢！” 杨好气得要挂电话。
韩冰说：“之前黎簇找的那个人，那个给了他十万块那个人，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吴邪的……”
话还没说完，黎簇已经扑了上来抢过了电话：“他是谁？吴邪在哪？寄的东西是怎么回事？……”连珠炮一样甩出七八个问题。
“……发小，我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不见我，真的。” 韩冰这才说完后半句话。
“靠！” 对面传来一声破口大骂，然后挂了电话。
最后还是苏万打了电话过来，和韩冰约了车次和车厢，看来是因为韩冰两次三番气人，并不准备帮他混过安检了。
这是件好事，毕竟韩冰还有一屁股麻烦。
……
认识潘子以后，韩冰开始觉得，缘分这东西着实奇妙。有些人，明明素不相识，却会在猝不及防时出现，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有的人，无论如何彼此欣赏，也终究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
这都还好，偏偏有一些人，明明不熟，却总是会在尴尬的场合碰面，就好像他就是为了给你带来尴尬而存在的。
就比如眼前这个小贩打扮的人。在一个黑咕隆咚、路灯昏暗的小巷里，韩冰停步回身，叫住那个匆匆躲避的跟踪者，发现两人还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卖驴肉火烧的，姓霍。吴邪三人组大闹新月饭店之后，他陪着潘子大老远跑到北京，最后就是在这个人这里得到了一个小三爷早就跟着霍老太太下斗的消息。
上次见就不是什么好事，这次更糟糕，所以韩冰也没怎么客气：“是秀秀姑娘的哥哥们让你来的吧，秀秀姑娘和我还是认识的，想找人跟踪我也不会找你，这不是让你来送死吗？不厚道啊。”
小贩脸色一下子黑了一个色号，咬牙切齿：“我告诉你吧，就算是秀秀姑娘，也没有反对。”
韩冰笑了笑，根本不信：“我跟很多人都讲过我不知道小三爷在搞什么，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古潼京在什么地方，你没必要跟我废话了。”
小贩也不信：“你失踪前是和吴邪在一起，又是在吴邪失踪以后忽然冒出来的，前几天又去找了那几个兔崽子。你说你不知道吴邪死之前在搞什么，谁信？”
韩冰叹了口气：“我难得对想坑我的人说句实话，结果到哪都没人信，也是报应。”
小贩冷冷道： “总之，现在大家都知道，吴邪死了，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韩冰耸耸肩：“就算脱得了干系，也照样有很多人想让我永远消失。吴家小佛爷虽然人缘不错，但留下的盘子照样有很多人想动……道理我懂，但你们总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动手吧。”
小贩一愣。
韩冰用大拇指指了指身侧：“那边是海淀刑侦支队的大院。”
海淀支队的大院，而且是刑侦。就算脑子长了泡，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聚众斗殴，尤其是这些追踪他的人要么想让他吐出所谓的秘密，要么想让他永远不能开口，但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带着满脑子的秘密进局子。
有家有业的，即使进了局子也好控制，但像韩冰这种无牵无挂、没儿没女没对象、死了老板、连老板的朋友都对他避而不见的家伙，没人能保证他进了局子以后不会以彻底坦白从宽的方式报复世界。
小贩阴冷地看了韩冰一眼，转身就走。韩冰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偃旗息鼓，和他从天津跑来北京一路上遭遇的事情一样，小贩和他背后的人很快就会再度找来。所以他喊了一声：“等等！”
小贩停步：“怎么？”
韩冰慢悠悠道：“是不是有人去找我的车了？”
“你想怎样？”
“我拿了不少好东西，都放在车里，没带进市区。” 韩冰自言自语，“那是辆好车，炸了怪可惜的。不过只要他们没把副驾驶前面储物箱里那个航空信封当成什么有用的情报就行。”
小贩脸色一变，掏出一个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其实航空信封里，只是交强险合同而已。那条线也根本没连到什么炸弹上，只是夹进了发动机外箱的一条缝里。那甚至都不是他的车：出于职业病，他车里长期装着两个假牌子，其中一个牌子是他自己的车号。
必要的时候随便找一辆和他那十分大众款的越野车一个款式的，给别人的车换上自己的号，再给自己的车换上假号，万事大吉。
看着小贩一个劲儿地咆哮着不要乱动东西，尤其不要乱动信封，韩冰知道自己今天可以开开心心、悠哉悠哉地离开，拿着他的车和车里的东西，一路开去目的地。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和那仨小孩一道过去。
“对了。” 韩冰又叫住小贩。
“怎么了？”小贩打完电话，黑着脸道。
韩冰又指了指身边的院子：“你不是北京人吗？怎么路还没我熟？”
“我是东城的。” 小贩黑着脸说，“海淀我不常来。”
韩冰看着小贩又黑了一个色号的脸，恍然大悟。正如任何一个有点历史的大城市，北京也存在内部鄙视链。只是没想到，一个盗墓的也有这么强的地域荣誉感。
…………番外…………
【故事之外的事情】
一身休闲装的男人从咖啡馆门口路过的时候，门里仿真壁炉边，一个衣冠楚楚、戴着眼镜，有一种深沉文气的男人忽然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
他身边一个喝着柚子茶的男人问了声：“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似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应该是看错了。”
门口，“指纹咖啡馆”的招牌亮着淡淡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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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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