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然清醒过来的第二天，冯主任就领着那两个闯祸的学生来医院了。
彼时他正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看见来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冯主任万分不忍，连忙扶着他，一改平时严肃古板的语气，道：“顾老师这次着实英勇啊，今天早上整个高二教师群和家长群里都在传你的事迹呢。”
顾宜然心里有点小嘚瑟，但是面上不显露半分，摆摆手谦虚道：“哎呀，都是我身为老师该做的，算不上什么英勇，算不上。”
嘴上这么说，眼底的得意却是一点也藏不住。
“只不过……这一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最近课程有赶得紧，班里这群学生也不知道谁管比较好，我那些课……”
冯主任皱眉：“这个时候想这么多做什么？俗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校那边的假期我已经帮你申请了，至少半个月起，四班我来代理班主任，落下的那些课会有代课老师补上的，放心，你只管安安心心养病就好了。”
顾宜然感动的眼睛里都要泛泪光了，眨了几眼发现眨不出来，干脆放弃，连声道谢，感恩组织对他体谅和栽培，眼睛一撇发现了站在角落里憋笑的唐宇恒和邱强。
“主任啊，我班里那两个学生怎么处理啊？”
“这次后果太严重了，学校商量之后给每个人记了大过，再罚他们拖一个月的建泰楼。”
顾宜然摇摇头，心想此次必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想了想说道：“这怎么够呢，昨天我一个人反思了一会儿，肯定是我从前对他们管的太松了，我记得建泰楼的台阶很久没刷过了，既然都拖地了，干脆台阶也顺便刷了吧，胸前挂一个‘光荣服务’的牌子，最好再拍几张照片，杀一儆百嘛，给下一届学生作个警示。”
“这个想法好啊！我回去和政教处的老师商量一下。”
“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天带着两个学生来，主要是让他们做检讨来着。”说完转头向他们招手：“你们过来，把昨天写的那份检讨书拿出来。”
两个学生推推拉拉着上来，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纸来。
冯主任拍了拍唐宇恒的肩膀，对顾宜然说到：“顾老师，学校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他们和你忏悔道歉够诚意了，你再让他们回学校来。”
“好的，主任您慢走。”
于是，病房里的画面就变成了这样：顾宜然躺在病床上，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啃一个苹果，惹事的两个学生站在病房前轮流给他念检讨。
“对于我的冲动和无知给班主任顾老师的造成的生理上以及心理上的巨大伤害，我感到万分愧疚……”
“等会儿等会儿，这一句重来一遍，感情不够丰沛，再来再来。”
已经念了十来遍邱强哀嚎一声，坐在地上，扒着床沿道：“老顾啊，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他扯了扯唐宇恒的裤脚，另一人立即反应过来，立马蹲下和他一起一起趴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老顾，经此一役，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邱强对天发誓。
顾宜然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行了行了快走开，小孩子家家的装什么大人去酒吧喝酒，幸亏老子没什么事，还因祸得福讨来了半个月的假期，回去好好刷台阶，等我回来就是了。”
两人推推攘攘准备回去。
临走前，顾宜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等会儿，一天天一个个没大没小的，叫谁老顾呢？给我改回顾老师来。”
“诶，好嘞老顾。”唐宇恒喊了一句，不等顾宜然反应就飞快地溜了。
二人前脚刚走，牧九就带着牧简来医院了。
牧简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低着头走到病房前。
他这幅乖巧顺从的模样和那晚的嚣张大相庭径，看着和他的学生差不多大的年纪，顾宜然微微愣了一会儿，问：“这……不会也要给我当面念检讨吧？”
牧九淡淡开口：“如果你有这个要求，当然也可以。”
“啊，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刚刚听我那两个小兔崽子写的都要听吐了。”
牧九向牧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前。
牧简做好了准备，深呼吸一口气，道：“顾先生，关于我对您造成的伤害，我要说声对不起，在此我郑重地的向您道歉，希望您能能原谅我。”
牧九在一旁补充：“既然你不接受物质方面的赔偿，那让当事人亲自来道歉还是有必要的。”
顾宜然最受不了这样的场景，挥了挥手，道：“好的好的，我接受了，叛逆期嘛，难免要搞出点事情，我当老师的理解。”
牧简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大哥。
“既然顾先生愿意原谅你，那就算了，下次再犯，不用我说就直接打包走吧。”牧九语气淡漠，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一个陌生人。
顾宜然一惊，心想这当哥哥的居然这么严厉啊，要是因为这件事继续恶化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可不太行，于是又充当起三流的和事佬劝道：“呃，那个，大家不打不相识嘛，我没什么大毛病，还得了半个月的假期，小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了，有个教训，我不会瞎计较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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