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辞在办公室待了快一个小时,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保温杯,里面躺着两枚来自办公室“慈母”们倾情赠送的大红枣,氤氲的水汽在眼前缭绕,熏得那藏在镜片后的眸子都微微有些湿润。
他眉间一道浅痕,盯着桌子上那最后一摞书,牙花子嘬得“啧啧”直响。
那小王八蛋还来不来了?
不来他要回家了,家里还有张嘴等着吃饭呢。
想到Zero,他那皱了半天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一点。
那么大个人,还没条狗讨人喜欢。
修长的食指和拇指夹着手机的两面转了几圈,宋西辞破天荒地没主动给季泽发消息,而是等着对方和他说些什么。
季泽最近一直躲着他,他不是没感觉,那些看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刻,装模作样地掺了多少水他也大概有个数。
但是愿意装一下,总好过自暴自弃。如果一个人装一辈子勤学好问,哪怕心里对学习这种事再弃如敝履恨不得把书都撕成碎片一把火烧了再扬了最后的“骨灰”,那他到死也是个“好学生”。
宋西辞是一个特别会在绝望中找那么丁点点光来自我安慰的人。
所以本着那颗普救众生圣母心,几乎驱使着他犯贱一样有事没事找季泽聊几句,最近半个月,俩人的对话大部分都是他挑起的话题,虽然说不了几句就结束了,也和学习没什么关系,但是最后七拐八拐地好像总能拉近点俩人的距离。
而且他感觉,季泽这孩子看着冷淡又顽劣,跟人相处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其实心里挺缺爱,这种父母都不在身边又吃喝不愁的“留守儿童”,最受不了别人对他好了。
偏偏宋西辞就是个马上上班要迟到、结果看见流浪猫都要停下喂两口的人。
宋西辞又等了一会儿,手机静悄悄的,门口也静悄悄的,整栋教学楼都好像静默了。
他的目光穿过茫茫的水雾,落在那平整干净的书脊处,突然带了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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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看到宋西辞的消息的时候,正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爬上那栋只有五层的老楼顶层,站在有些生了锈铁皮防盗门前,微微发喘。
门上还贴着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过年的红福字,颜色都要掉没了,纸张也变得发脆,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他准备敲门的手已经抬起,在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时,微信语音通话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吓得他一激灵。
是宋西辞打来的。
季泽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按了挂断键。
他不习惯和人打电话。
下一秒季泽就看见了那条10分钟之前的未读消息:你什么时候来拿书?
他先是略带迷茫地眨了下眼,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一摞“进步阶梯”堆在历史办公室,然而他这一下午满脑子都是回家怎么应付陈远父子,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叹了口气,回:我给忘了……算了不拿了,放假回去再说吧。
宋西辞看见这话额角一跳。
不拿了?
那他这一个多钟头在这儿傻坐着干什么呢?
他皱着眉打字:我知道了,下回这种事能不能早说。
季泽视线扫过手机顶端的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距离考试结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宋西辞现在才给他发消息……
他心里一动:你不会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吧?
宋西辞飞快地打了一个“不然呢”,刚要发送的时候手指停了一下,又给删了,换成另外一句:没有,忘了点东西在学校,回来取刚好看到就问问你。
季泽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宋老师,暑假快乐。开心点,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宋西辞的动作突然一停。
这一下午虽然没碰上什么颠覆三观的打击,但鸡毛蒜皮的破事堆到一起,也够他受的了。
他自我调节能力一向好,很多负面情绪自己都能消化,基本在等季泽来拿书的这几十分钟里,他已经把自己开解得差不多了,但是还剩了那么点芝麻大小的小疙瘩,散在角落里,让人牙碜又无可奈何。
季泽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小扫帚,把他整颗心都打扫得干净透亮。
宋西辞不由得弯了弯眼睛,回:别贫嘴……暑假快乐,别玩疯了,记得写作业。
季泽看着最后五个字,嘴角一阵抽搐,回了个“死亡微笑”加冷漠的“哦”字表情包,果断结束了对话。
这个人,一定要在只有15天的暑假放假第一天,提“作业”这种东西吗?
真是太不可爱了。
季泽这么想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陈肖哲拉开里面那道木门的时候,透过防盗门的纱网,就看见那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表哥正站在门口,表情有些错愕,常年因为冷漠而下撇抿成一条缝的唇边,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淡淡微笑。
然而那笑容在看见他之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肖哲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赶紧从里面给季泽打开防盗门,朝他一笑,“哥,快进来。”
说着,他想去帮季泽提行李,结果还没碰到箱子边缘,就被季泽用手臂挡开了,“不用,我自己来。”
陈肖哲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门口。
季泽单手拎起行李箱,跨过门槛,客厅拉着窗帘,昏暗的光线和狭窄逼仄的楼道没什么区别,屋里没有令人作呕的酒味,可见陈远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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