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是有点惊讶的，没想到宋西辞这么年轻，居然歪打正着就教出了个高考状元，这可是多少当老师的可能十年二十年才能达成的一个人生目标，要是运气差点，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教出来一个得意门生。
可能这就是命吧。
他这么想着，一抬头，就看见向南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休臻，那眼神跟狗见了肉骨头棒一样，要不是这么多人，估计这货还得上去咬人家两口。
……太丢人了。
“擦擦，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人家又不认识你，瞎看什么？”季泽嫌弃道。
向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不看他还看你啊？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怎么人家跟你穿出来就不是一个效果呢！”
季泽冷笑，“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谁丑谁尴尬’，还说我比他好看一点……”
向南特别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是我眼瞎。”
季泽：“……”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他扬了扬手里的取餐码，“餐好了，5388，去拿。”
说归说闹归闹，被支使惯了的”向管家”一接到命令，立马站起来，相当听话地离开了。
季泽趁这功夫，举起手机，装作照镜子的样子，目光却落在漆黑屏幕里那两个小小的人影上。
两桌的距离实在太远，他完全听不见那两个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林休臻的嘴一张一合，然后宋西辞抬手掩着嘴，肩膀发出轻微的耸动，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季泽轻轻皱了皱眉。
宋西辞是个很爱笑的人。
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得体温和的微笑，很少有需要用手挡住嘴这种程度的大笑。
至于吗？
听见什么了？
高兴成这样？
无数的大问号在脑海里旋转、跳跃，桌子遮住了下半身，季泽看着林休臻那跟自己如出一辙的打扮，感觉有点刺眼。
要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宋西辞还会这么开心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季泽的答案就从不确定变成了否定。
他除了会惹宋西辞不痛快之外，好像真没什么太大的用，就连放假之前俩人见的最后一面，都是尴尬而恼火的。
季泽思绪七拐八拐，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宋西辞全身湿透，红着脸站在他眼前的样子，他当时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狼狈中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看。
虽然这对宋西辞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毕竟他当时气得都爆粗口了。
但是……真的漂亮。
-
季泽点了不少东西，一个餐盘装不下，向南跑了两趟，才把那满满两大盘垃圾食品全都运回来。
他坐下之后，没再提什么衣服的事，和季泽边吃边聊，话题从游戏到八卦，甚至还能带两嘴美妆，什么都有——除了学习和陈家两父子。
这俩都是季泽的忌讳。
前者是因为他不懂，后者是因为他不想提。
俩人聊得正高兴，向南一边从一堆盒子纸袋里挑挑拣拣，拿出番茄酱挤在纸上，蘸了蘸薯条，突然话锋一转，“哎你说，宋老师和林休臻他俩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的，上课呗。”季泽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说。
“可是我记得宋老师没教过上届的学生。”向南说。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季泽淡淡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就是好奇，感觉他俩……”向南迟疑了一下，“挺熟的。”
认识好几年了，能不熟么。季泽在心里想道。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熟怎么了，我跟你还熟呢，谁还没个好朋友了。”
四中门口那浮夸的大红横幅都挂半个多月了，楼道里也全都是林休臻的照片和什么“学霸语录”，然而宋西辞完全没提过这是他学生，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早就相识。
大概是低调吧，季泽推测，毕竟有的老师一辈子都和“状元”沾不上边呢。
向南沉默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季泽想都没想地回答：“不怎么样。”
向南皱眉，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你说实话。”
季泽眨眨眼，笑了，“好，特别好。”
向南叹道：“那我也算当牛做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辞辛苦……”
季泽笑着看他一眼，“你这是要我给你发个年终奖？”
“但是——”向南微微压低了声音，表情有些怪异，“我也没做到这个份上吧。”
季泽疑惑着回头，顺着向南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林休臻抬手，在宋西辞脸上轻轻抹了一把。
这角度看不见林休臻具体的动作，只能推测碰的不是嘴就是下巴。
当然，很快，宋西辞就偏头躲开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宋西辞什么表情他们不知道，但是林休臻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倒是全都被他俩收进眼底。
啧，这委屈的小表情，还怪让人心疼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林休臻突然把目光投向这边，刚才还明目张胆偷窥的二人，立刻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该吃吃该喝喝，一心一意地装饭桶。
向南其实已经看了半天了，宋西辞那杯咖啡是林休臻给加的糖，汉堡是林休臻剥开一半的包装纸之后递给他的，这俩人相处模式实在不像师生或朋友，倒更像一对兄弟，或者……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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