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回去的时候就怎么回去,半年的时间,恍然之间就像从来没有出去过,四个小时的车程,又回到了即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破旧的车站出口站满了人,见人下车就围着问要不要住宿,叽叽喳喳一片混乱,马嚟拖着行李箱好不容易绕开人群,站在餐馆门口掏出手机。
“嚟哥!这里!”
号码还没拨出去,张毅谦的大嗓门隔着人群传了过来,马嚟抬头,就看到张牙舞爪一脸兴奋的张毅谦和马小米。
小姑娘又长个儿了,穿着一件明显长了很多的灰色羽绒服,冻得通红的脸裹进围巾里,双眼藏不住喜悦。
张毅谦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没变,手细心地帮着小米挡人群,避免被路过的旅客撞到。
“我帮你拿。”
张毅谦接过他的行李箱,马嚟往后避了避,想说自己能提,又看他那副殷勤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忍心拒绝。
“怎么不叫哥哥?头发怎么回事?”
马嚟伸手揉了揉马小米的头发,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剪的,本来就厚重的短发参差不齐的搭在耳后,走得近了还发现后面一层的比前面短得多。
马小米缩了缩脖子,“热……”
小姑娘怕热,头发又比其他人多得多,只是看着她那一头被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就觉得头痛。
张毅谦推着行李箱,一屁股坐在上面,道:“嚟哥啊,你怎么刚回来就婆婆妈妈的,我们放了行李去吃东西吧,你不饿我都饿了。”
马嚟这才放过了马小米的头发,跟随她绕过人群,走到饭店背后的小巷子里,一边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
马天龙和那个女人结婚以后就搬家了,远离了杀鸡巷。马嚟不认得路。
他来的时候没有和马天龙打过电话,实属觉得没必要,他不说马小米更不可能说,当他们推开门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的女人惊讶地扭头看他们,半天没反应过来。
马小米换了鞋子,目不斜视地提着行李推门进左边的房间里,全程没抬眼看过那女人。
倒是张毅谦大大方方地笑着和她打招呼,那女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尴尬的笑着回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马嚟,马嚟扯了扯嘴角:“阿姨。”
马嚟的东西不多,马小米放好后他们鞋都没换,转了个身就走,走之前张毅谦还担心地问了一句不用打招呼吗?马小米撇了他一眼。
“不用!”
b县作为旅游景点当然有很多出名的小吃,大多是当地的特产,价格不贵,三个人不到五十块钱就可以吃得很饱。原本打算去吃韭菜砂锅粉,马小米却对着烧烤摊上的烤米皮走不动路,马嚟睨着她没动,马小米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看向一旁斜靠着柱子的张毅谦。
“让她吃吧。”
马嚟抿唇,“不健康。”
张毅谦直径走到摊前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篮子,“又不是天天吃,小米,要几串?”
马嚟,“……”
坐在矮凳上,看着抱着可乐喝得一脸满足的马小米,他还是妥协了。张毅谦帮他们撕开一次性筷子,老板娘把烤串端上来问他们要辣的还是一般的,张毅谦头都不回,“魔鬼辣!”又转头问他,“你们多久开学啊?”
马嚟吃了一口烤得酥脆的土豆,熟悉的辛辣味在嘴里肆无忌惮地弥漫,味觉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使得他冷清的脸也染上了一丝柔和。
“3月2号。”
张毅谦放下烤签,“我2月15……唉!我们还有一个多星期才放假,你这几天先去皮二他们店玩吧。”
皮二大名皮涛,和他们是初中同学,初二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辍学了,出去了两年又回来,前不久和别人合股捣鼓了一家休闲吧,生意好像还不错。
马嚟点点头,“再说吧。”
即使皮二嘴上说把他们当兄弟,不在乎他们还是学生,但马嚟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变了,不同层次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玩到一起。
马小米还算乖,只是时不时低头看桌子底下的手机,抬头看到他飘过来地视线,又紧张地把手缩回去。
吃完出来夜色已晚,张毅谦的手机都要被他妈打爆了,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马嚟和马小米徒步走着,广场离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小时前下班回家的马天龙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全是质问和不悦,马嚟敷衍回了几句,连讥诮的话都懒得说。
广场上零零散散站着几名初高中生,时不时传来笑声,女孩子害羞地抬手锤身边男孩的肩膀。
马嚟低头看着鬼鬼祟祟的马小米,按耐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低沉着声音问,“和谁聊天呢?”
马小米被他的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一跳,手一松,老式的滑盖手机啪的摔在地上,
“和二蕾……”二蕾是她同班同学邓红蕾。
马嚟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半响,弯腰去捡手机,没想到马小米的速度比他还快,咻地蹲**捡起,慌里慌张地把手机藏在身后。
马嚟站直身体,眯着眼睛看着她。
“拿过来……”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马小米固执地盯着他,忽然大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响彻整个广场,一旁约会的初中生都忍不住扭头看过来。
她哭得伤心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嘴里一边哽咽道:“哥哥……你别这样,我真的好难过…妈妈走了,你也走了,爸爸带了那个女人回来,我就像一个外人,没人管我,我从小就是多余的,是爸爸不要的…”
这一番话说得伤心欲绝,马嚟冷声道:“哭什么?能不能有点出息。”
马小米揉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鼻涕眼泪全糊在脸上,马嚟伸手帮她抹了抹,低低说了句,“哥哥要你。”
马小米没有抬头,没看到他红透了的眼眶,身旁的小年轻可能是嫌他们吵闹,早已不在,他抬头看着乌黑一片的天空,缓了缓酸涩的眼睛,这才低头嫌弃地捏了捏她的脸。
“回家。”
“那不是我们家。”
“嗯,不是我们家,是你爸爸家。”
“是你爸爸家!”
一高一矮的影子在夜色下若隐若现,直到转角处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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