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答应得好好的，可顾念就像把这事儿忘了，回到别墅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一步也没踏足书房。
恰好傅致连着几天忙得厉害，老K和他讨价还价，叶文厉那头又跟断了消息一般没动静，叫人不得不警觉。他暗地里紧锣密鼓地和各方接洽，便把顾念忘到一边。直到刚刚下车路过庭院，望见人在花房里忙活，才想起之前未完的账来。
薛肃正低头边看pad便跟着傅致往主楼走，突然眼前一空，抬头一看，人已经掉头走到花房去了。
傅致站在门口叫他，“顾念？”
手上拿着剪刀和一捧花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道，“傅先生。”
之前这间花房都是顾叔在招呼人打理，照理说顾念耳濡目染，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可傅致看那几支七零八落的玫瑰，实在没瞧出什么技巧来，皱眉问他，“你在做什么？”
顾念无辜道，“在挑花。”他踩着一地纷白的玫瑰花瓣向男人靠近了一步，“我就挑几支行吗。”
“挑来干什么？”
“送人啊。”顾念细嫩的脸上竟然升起一些羞涩的表情，像是露出的狐狸尾巴真被他抓住了的样子。傅致心里觉得有趣，口气依旧很严厉，“偷我的东西送人？”
顾念好像真被他问得为难，举着那束玫瑰道，“那怎么办啊？”
傅致站在那没说话，等着他自己来开价认错。
而顾念也果然凑上来了。他贴着傅致的耳朵，热热的呼吸让傅致的耳蜗发痒。两人鼻尖全是玫瑰馥郁的香气，好闻又旖旎。顾念轻轻对他说，“我陪傅先生上床行吗？”
话说得半真半假，险些弄起什么火。傅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看见少年忽闪的眼瞳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像是一汪澄澈的泉里轻轻悄悄地投影了一朵泉水自己偏爱的云，格外招人疼。
也挺招人头疼的。
过了半晌，他才沉声质问道，“薛肃没告诉你，办完港口的事自己来找我？”
“他说了。”顾念低低地答，又换成那晚眼巴巴恳求他的乖顺模样，“我不敢找您。”
傅致没被他这副模样打动，“有什么不敢找。”
“怕您嫌我烦。”顾念小声说。
他没有明说傅致会烦他什么，好像是在跟傅致讨一点喜欢，又好像是学会了欢场上的“懂事”，在对男人展示，自己知道分寸。可顾念的示弱并不带着惧意，他肯低到尘埃里，是在为他心里微渺的憧憬，不顾一切地任性。
这种任性让本该占尽上风的傅致，生出一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他不再和少年纠结这些无谓的话题，转身要走。
顾念就拿着花乖乖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还特地找出一个花瓶，把那束玫瑰好好地供在傅致书房的窗台上。
门外忽然又响起薛肃的声音，“先生，蒋先生过来了。”
今晚傅致在家有个小小的私人聚会，来人都是道上一些私交不错的朋友，蒋立文当然也会出席。蒋老爷子知道赌马的事儿后，把他训得灰头土脸，扎扎实实地在家关了两天。他耐不住寂寞，今晚总算是找到溜出来的借口。
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的蒋公子坐在沙发上，跟下楼的人打招呼，“今儿晚上什么活动啊？”
“喝茶。”傅致走到他面前坐下。
这意思是要来谈正事了，蒋立文很懂眼色地点头。他瞧见跟在傅致身后的顾念，还是有点心痒难耐，便又忍不住招惹了两句，“欸，小顾喜欢什么枪？”
“我刚拿到两把定制的Glock19，你要是喜欢……”
“M1911。”顾念说。
“嗯？”蒋立文有些意外，他又看向傅致，“我怎么记得这型号……”
“枪闲着没处用就拿来给我。”傅致截断他的话头，淡声道。
“嘁，少趁机敲诈勒索啊。”蒋立文翻了个白眼，转脸又用有些放肆的目光在傅致身后的少年身上游移，显然对少年油盐不进的个性很感兴趣。
傅致瞥见他那副样子，微微拧起眉，起身往另一间会客厅走，“过来说。”他边说边又吩咐剩下的人，“在这等，其他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蒋立文单独跟进会客厅，后知后觉地发现傅致脸色不对。他心里腹诽了一遍好友装腔作势还看人看得死紧的脾气，面上还是赔笑道，“是哥们儿的不是。”他端起酒杯跟他告罪，“别说我就惦记着从你身边扒拉人啊，我前几天在赵润一那儿看见一个不错的，他今儿会带过来。”
傅致没这些心思，但又懒得为此拂人面子，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跟他碰了一杯。
当晚赵润一确实带了一个女人来傅宅，薛肃心照不宣地在茶会结束后把人送到傅致的卧室。那个女人年纪很轻，长得是不谙世事的清纯样子。傅致回到卧室看见她还愣了一下，他从侧门进了书房，找自己要用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
“许漪。”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傅先生好。”
傅致又坐到书房的软椅上看他的文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许漪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半跪在傅致的椅边，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男人余光看她因紧张而有些红的脸，无端想起了之前在书房的那个晚上。
许漪好像鼓足了勇气，要去拉他的睡袍腰带。傅致原本该顺水推舟，可稍稍一转头，就看见了顾念搁在窗台上的那束玫瑰。
顾念确实是不懂得花艺。他挑的都是最大最饱满的花朵，反而开不长久，不过剪下来一天，有几支的花瓣边缘就已经开始微微卷曲泛黄。傅致心想，其实顾念嘴里的喜欢也是一样的，把一腔热血都捧出来，全然不懂细水长流的道理。
女人的手已经要探进他的睡袍，微凉的指尖刚刚碰到傅致的皮肤，他脑子里便登时想起顾念那只抚慰过他的细白的手。
“出去。”
许漪被男人并无情绪的命令吓得一颤，傅致随手系起自己的睡袍腰带，冷声说，“没事不用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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