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给我。”杨小力冲上去要接过程一脚下的球，程一没有给转身把球控在自己的脚下，他听着杨小力说，“那个人上来了，程一。”
“别慌。跟着我。”程一轻而快地说，“一会儿带球走，传给周肆，这个高个儿我来解决。”
“啊，好。”杨小力点点头，跟着程一左右移动，他用肩膀挡着后面追来的敌方，看着程一勾球一转，轻抬脚一滑，把球送到杨小力面前。
“走！”
杨小力反应了一秒，见那个高个儿朝着他方向跑来，程一也从另一个方向朝他跑来。高个儿收了半只脚，整个人往地上坐，伸脚想铲杨小力脚下的球，程一顺势跑来，在高个儿铲过那一脚的时候，直接挨过去，绊了下去。
杨小力带着球无暇顾及身后战局，球在他奋力之下传到了一早等候着周肆身边。
周肆接球一勾，刚准备往前一送的时候，裁判暂停哨响了起来。
“嘟——”
周肆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看到了草坪那头人头攒动。他心下突然打起鼓来，他偏头在人群缝隙里探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场中逡巡了一圈，确认了什么之后，他像一道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过去，边跑边骂了句：
“**妈！程一一！”
周肆的一声骂响彻在整个球场。
他推开围拢的那几个队友，跌跌撞撞地冲进圈里，看到那个抱着腿，将头深埋在腿间的程一一，他手都打着颤，目光对上那个站在程一一面前面无表情的大高个儿。
那人和走过来的裁判解释说：“是他自己冲过来的，我本来只是铲球而已。”
周肆闻言，两步并做一步上去就拎住了那个高个儿的衣领。高个儿个子比周肆还要高上一点，周肆的架势却远胜于他，周肆仰头，对上那个人，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周肆的动作一出，两边的气势瞬间绷紧了，硝烟渐渐在两边一字排开的每个人的眼里蔓延开来。
“拉开。”裁判再一次吹哨，手里的黄牌露了出来，草坪上趴着的程一看着裁判黄牌下叠着的一张红牌，生怕裁判罚一送一，赶紧呜咽出声：“周肆，周肆……”
周肆少有听见程一的这种软绵绵的声音，大概每次都是在程一淋雨发烧以后，不愿意去医院自己熬着的时候，周肆才能听见，有点瓮声瓮气，有点软软糯糯的。
周肆立马放开手中拎着的衣领，转道跑到程一那里：“是不是摔到哪儿了，哪儿疼？”
“膝盖疼。”程一松开腿，靠着周肆坐起来些，展露出血肉狰狞的左膝盖。程一从被他绊来的时候，高跳起来，故意往左偏了一下，结果左膝盖真的先着地了，假摔反而成了真摔。
反应最大的，真要算当属周肆，周肆看到了程一的伤口在程一背后深吸了气，转眼蹲在了程一面前，看了眼杨小力，让他搭了把手把程一背在了背上，他的手轻轻地抬在程一膝盖下，抬住了程一的大腿。
他把程一背到了场边，程一又看了他两眼，把他重新推回了草坪。
“你好好踢，不到十分钟了，不能输了。我不疼。”
但是最后的这不到十分钟里，周肆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潦草地防守着，目光不自觉地往场边看。
他第一次觉得踢足球的时间竟然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挨过了十分钟，高一年级的欢呼响彻云霄的时候，周肆飞快地离开了球场，他跪在程一身前，看着那膝盖上他之前没来得及细细检查的伤口。
之前出的血在慢慢凝结，不知道谁给他的湿巾被他潦草地用来擦了擦膝盖周围的灰尘。
他不相信校医的技术，不愿意接受场边医护的消毒包扎，周肆一早是猜到了的，但周肆的面色仍然不太好。
程一讪笑起来，找了话题：“赢了，周肆，”
“嗯。”周肆声音是带着怒而不发的冷。
“那个……脚也不是很疼了。”程一眨了眨眼。
周肆直接改跪为蹲，背对着程一。
“上来，我们去医务室看看。”
“周肆……”
“上来。”周肆很少用强硬的口吻对程一，程一顿时蔫气。
周肆背着程一往前走，程一缓缓地靠在周肆的肩头，又贴在了周肆的背上，他感受到周肆有一瞬间的脚步不太一样，和他心头的心跳状况一样，总会因为一件事，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停顿一下。
他的呼吸就萦绕在周肆耳边，手搭在周肆的肩上，僵硬地传递着自己的小心思，没一会儿，他的头往周肆背上埋下去，不自觉地蹭了蹭周肆的背，像撒娇一样，周肆的脚步慢下来，却迟迟没有开口。
程一能感觉到周肆慢下来了，他恍然惊觉了什么，又将头抬起来：“我……”
“程一一。”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说。”周肆顿了一下之后，声音仍然冰冷地说。
“我没事了，摔得不狠。我装的。”程一回答，“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医务室了。”
“哦。”周肆冷冷应了，脚下还是改了方向。程一不喜欢医务室，是因为有次周肆打架腿摔了口子，那医务室的校医给周肆擦了两天红药水，擦到后来绑了纱布的地方化脓了，去医院里程一看着护士一点点将纱布从周肆化脓的血肉上剥离下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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