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和我谈谈吗？比如你和教皇陛下的事。”
柏修斯正在切割炙牛肉，旁边是成熟的高德干酪和波尔多红酒。他使用一种很不经意的口吻，仿佛只是闲谈。
如意挑了挑眉，放下刀叉，转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白葡萄酒。她的主事是烟熏三文鱼和龙虾，所以搭配了来自勃艮第最北部的Chardonnay。她噙着酒杯，笑盈盈地看向桌子对面的丈夫，道：“我以为你不会问出来。”
柏修斯耸耸肩。他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他的头发是一种仿若金子一般的颜色，在华丽的水晶吊灯的映衬下有一种格外奢侈的质感。相比起他的哥哥和弟弟，他身上呈现出一种更为坚韧的开阔感，这是他为教皇办事和上战场的经历沉淀下来的。相比其他权贵子弟，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轻浮的痕迹，沉稳而持重，却又不乏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在他平时，面对教皇面对父亲面对兄弟，都是更加收敛的姿态，让自己显得无害，但此时他这一耸肩，反而流露出一些闲适和跳跃的感觉。
“总是要问的，而起我问与不问都不会改变什么，倒不如问得清楚一点，免得难以招架。”
如意笑了笑，“怎么，我以为那位克莱尔小姐已经全都告诉了你呢。”
柏修斯也笑，同样放下了叉子，自己倒了一点Bordeaux。他们见面后的几次共享晚餐，都是不允许侍者在餐厅里的，所以倒酒这样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们两人吃的东西常常不一样，搭配的酒便不一样，所以各自桌边的竹篮里摆着不同的酒瓶子和醒酒器。
“看来我们两个人会很有共同语言。”
他忙着调查她的事情，而她也将他的事情翻了出来。不论是要成为盟友还是敌人，这种颇有默契的步调已然在彼此心里建立好感。
如意也不着急，对他举了一下酒杯，“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来加深彼此的了解，也有时间计划我们的将来。”
柏修斯心里对这位来自东方的公主已经大感惊喜。东方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神秘和保守的代名词，在确立婚约之前他也曾了解过一些东方的事情，据说那里的女人一生都是不出门的，未嫁从父嫁人从夫，一生只为两个男人而活。但如今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样，至少这位小公主呈现出来的就是远超过许多贵族的素质和修养。这其中或许有教皇的因素，但若说她从前也只是个平庸的女人，他是完全不相信的。璞玉要雕琢成美玉，那也得是块璞玉。石头土块可做不到。
不知想到什么，柏修斯勾了勾嘴角，破开了温和的礼仪，有些幸灾乐祸，“听说你曾经把亚当伯爵的儿子惊吓着了？”
如意不以为意：“那实在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我是说，先生，我只不过给他展示了我的佩刀他就昏了过去。天知道难道亚当伯爵从未给他看过刀子？”
柏修斯礼貌地笑出了声。他听到的版本可完全不是这么简单。据说当时这位公主从裙底摸出匕首一句话也不说就朝人掷了过去，森森寒光齐耳削断了对方的头发，深深扎进他身后的木柱。那个可怜的贵族当场吓得口吐白沫，据说是癫痫发作，送去了医院。
“你修习过剑术？”
“用剑术来形容似乎不太贴切，但是也差不多。我身上一般会放一长一短两种武器，这两种武器的修习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柏修斯将杯中红酒一口抿尽，“希望有机会能够看到您施展才能。”
如意也笑着一口抿尽。
至少这个人不蠢，也不讨厌。
花之圣母大教堂是翡冷翠最高的建筑物。这座总高一百零七米的哥特建筑整体用的是卡拉拉的白色大理石、普拉托的绿色大理石和玛雷玛的粉红色大理石堆砌，充满了女性的优雅和高贵气质。
如意拂过洗礼堂铜门，上面刻的是《旧约》中的中的故事，整个翡冷翠的孩童都在此接受洗礼，米开朗基罗曾称赞这是“天国之门”。
她往里走，圆顶内部是瓦萨里所绘制的穹顶画《末日审判》。她坐在窗台上，靠着墙壁，仰着头去看整副巨大的画作，几乎眩晕在复杂的色彩和百变的人物中。
“dies irae。”另一边传来教皇清晰的声音。拉丁文向来是神学者的专属，他作为教皇自然是其中佼佼者。“《圣经启示录》中谓耶稣于世界末日审判古今全人类，善人升天堂而恶人下地狱。”
“所以神真的存在？并对人们进行审判？”如意问。
教皇慢慢走近，道：“若末日审判真的存在，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这个种族又怎么会长存。”
“所以没有神喽？更没有审判？”
教皇继续道：“有的只是物种，和命运。”
如意定定看他，教皇伸展开双臂，笑容变得更加真切，“你我的相遇就是我的命运。”
如意转为欢颜，大笑着跃下扑进他的怀抱。教皇稳稳地将她接入臂弯中，如同接住一只羽毛丰美的鸟。他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如意懒洋洋由他抱着，“你可是教皇啊。”
教皇叹息道：“Sweet love you, precious, I disdained the situation with regard emperors sw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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