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带着李重锦驱车走了很远，一直抵达一个他自己搭建的小据点，将人抱了进去。李重锦有些昏迷，他的身体其实并不适应末世，精神力的使用也带走了他大量的生命力，这么多年也始终在强撑着一口气，如今如意将他带走，那口气就散了，所有的虚弱与病态就全都显现出来，一齐进攻着这副强弩之末的身体。
“他活不过今晚了。”红都用灵体道。
如意点点头，李重锦半昏迷的时候一直撒娇要他抱着，如意就只能腾出一只手去抱着他，剩下一只手生起火堆，煮了一锅粥。
“……”李重锦呢喃了什么，红都立刻遁形，如意凑过耳朵去，听见他的呓语，“……我要……我要让你当君王……柏修斯不行…费兰度更不行……我都能给你……”
如意愣了一下，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免不了被乍然扯入久远的回忆里。
“……傻。”他道。
李重锦似乎听见了这一句，皱着眉撅了撅嘴，“……你不能……不能不理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如意叹了口气，给他裹了张毯子，出去打算清理一下周围的丧尸。
他这段时间游荡在外面，发现丧尸的晶核虽然对人类没什么作用，但却能帮助红都凝聚力量。而且远离了人群以后，他们所受到的天道压制似乎也降低了不少，至少待在丧尸堆里让他们舒服不少，杀戮起来也更肆无忌惮。原本还仅仅是猜测，但后来听红都说李重锦开始屠杀人类之后，这种猜测就更加坐实。
末世相当于天道给人类的一道被动选择题，如果人类生存下来，将比从前更加强大，天道的压制也会随之增强，反之如果人类灭亡，那么天道将放弃管理，让世界恢复自治，此方区域会很适合如意和红都存留。李重锦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想要帮他下手，出手干预这个选择过程，想要帮如意打造一个最适合他的世界。
而能做到这一点，李重锦就不可能是个单纯的人类，最起码在他逐渐觉醒之后，那副人类驱壳之下藏着的，绝对不是个人类的灵魂。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重锦已经清醒过来，吃完了粥，卷着被子坐在火堆前，看见他回来便眼睛亮了亮，笑了起来。
如意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坐到火堆前，拍了两下腿。这是他们两个年少时定下的暗号，当时如意还颇像个颐指气使的富家大小姐，给他刚收的小跟班立规矩，拍两下是膝枕，拍三下是坐大腿。
李重锦笑了。他天生一双妩媚的猫眼，使得他原本干净洁白的面容上增添许多极具灵动的媚意。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却还是努力撑着身体挪过来，将头枕在如意的腿上，仰过脸来注视着如意艳如桃花、多年不改的姝色。
如意也淡淡笑着，一只手环抱住他，一只手插进他头发里，细心拨弄他浓密柔软的发丝，像抚摸猫的皮毛。
李重锦一直在笑。纵然是濒死的这一刻，他也依然闲适从容，只要如意在他身边，他就没有任何可烦扰的事。
“我原本以为我会先送你离开的。”他说。
如意捏了捏他的耳垂，“不要紧。这样更好。”
李重锦侧过头，如意配合他停住了手，他苍白褪色的唇轻轻吻在如意的手指上，垂下眼帘，修长的青年此刻乖巧得不得了，像他们高中时在校园角落里温存的每一刻。
“我陪了你很久，我很满足了。”他轻轻说。
“当然，你是最好的。”如意低头去啄吻他薄薄的眼皮，勾起唇角，“你全部的感情都归我所有，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李重锦已经逐渐看不清如意的样子，但笑意扩大了些。
他是明白自己的。作为一个天生情感缺失者，他为数不多的、全部的感情都奉献给了一个人，就像最浓烈的毒药。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他突然问。
“是的，我知道。”如意眼睛深处涌上无限的悲悯，又被他悉数藏起来，“我知道。你就是你。”
李重锦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像小孩子终于得到了期盼很久的糖果。
“我爱你。”他最后说。没有等来任何回答，这副身体便投入了死亡的怀抱。
如意的吻最后长久地停留在他冷掉的唇上，像一个雕塑一样，要他将所有残存的热情和爱恋全部一起带下去。
“以后都不要再遇见我了，撒旦。”如意轻声说。
一阵冰冷的风拂来，裹挟着神秘的香气，像一位绝世美人经过，留下不知名的抗议。
撒旦，曾经的六翼天使路西法，他是造物主的奇迹，是上天入地最独一无二的宝石。
上一个世界纠缠的因，这一个世界完结的果。
“我们或许该走了。”
在他身后幻化出红都的身形，对如意道。撒旦的驱壳一死，灵魂则跨越时空回到最初的神圣时代，这个过程同样会引来天道窥伺。她已经攒够了力量，恢复了实体，再待下去已经没必要了。
如意垂着头凝视着李重锦的面容，依然抚摸他柔软的头发，仿佛透过他看着那个足以让地狱里枯骨生花的魔君。
“……走吧。”
末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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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篇正式完结啦，这是目前为止最长的一篇，拖得也很久，感谢大家看完。
撒旦在之后的故事里大概不会再出现了，他的戏份已经很多了。
下一个世界大概开古代武侠。
晋江ID陈公子bronze 微博@如意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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