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渠半张脸埋在竖起的衣领里,露出秀气的鼻梁与弯弯的眉眼,笑得闷声,忽然说:“刚刚签合同的时候,刘阿姨——就是房东,她问我说,你们是一对吗?”
易瞻一怔,好在阮静渠不卖关子:“我说,是的啊,我们是一对。”
“……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的儿子喜欢的人也是男生,已经在一起十多年了。”
于是易瞻看着蓟津悬灯结彩车马如潮的街头,心中充满了遥远的慰安。他想着阮静渠,忽然有种不知该怎么爱他才好的酸胀感,难以纾解,只能将他在自己的衣兜里的手攥得更紧。
明天易瞻得去蓟大报到,退宿的申请还不清楚要不要重交一遍,阮静渠倒是能捞一天休息,正好能用来搬家。“别赖上我一个人,”他警告易瞻,“学校那边弄完就赶紧出来帮我。”
不出意外,这是他们在家属楼这边住的最后一个晚上。阮静渠先进屋,易瞻在后头刚带上门,就被阮静渠推搡到小书房前站好,易瞻写作业读书习惯在客厅,这间房子很少进。
“有礼物送给你,”阮静渠像也是有点紧张,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易瞻,生日快乐,你瞒我还真瞒得挺死啊。”
易瞻:“……嗯?”
“你……还装傻?”对方不配合,阮静渠无所适从,垂手揪他衣摆,“你身份证上写的不就是今天吗?我确认了好几遍,不可能错!”
“啊?……哦!”易瞻默默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盯着阮静渠嘴唇上一点水光,支支吾吾想解释,“你说那个啊……”
“……怎么?”阮静渠被他看得咽口唾沫。
易瞻心里头长叹扬天,硬着头皮说:“我身份证上的生日写错了,写早了两个月呢……”
一片死寂。外头的晚风像是透过门窗冷冷吹进了屋。
易瞻看着阮静渠白里透红的脸和瞪着他的、水亮亮的眼睛,赶忙补救:“这、这都怪当时工作人员开小差……!不、不是,应该怪我没有早和你说……”
“……算了!”阮静渠抓狂地背过身,反手朝门把手一指,“你自己看吧!”
这时候谁顾得上去看?易瞻从背后搂着阮静渠瘦削的腰身,低头将下巴贴在他的肩上,耳廓蹭他脸颊,他心头又是窘迫又是甜蜜,二话不说先认错:“怪我没给你说清楚……要不我先出去,你收好,我真正过生日那天再给我好不好?”
“去吧你,”阮静渠本就没真生气,这会儿被他蹭得发痒,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有时限的,快去看。”
“是什么?”
“自己看!”
什么礼物还不好意思说?易瞻心里嘀咕,推开了房门。里面被阮静渠收拾得井然有序,极简,靠窗的书桌上摆了盘怒放的水仙,花茎秀丽高挑,最长的一支上挂着一枚银铂素戒,压得雪白的花微微低了头。
易瞻走过去,阮静渠跟着他走进,斜坐在书桌上,看着易瞻小心翼翼地将细长的花瓣与金黄的蕊合拢,把戒指取出来。
“唔……”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那个在一树春因心动而惶惑得不知所措的男孩,问的话也没头没脑,“……怎么放进去的?”
阮静渠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恨不得掐他脸:“……花骨朵的时候就放上去了,没错,就是预谋了这么久!”
易瞻连呼吸都放缓了。他将戒指攥在手心,低声问:“你的那一枚呢?”
阮静渠往衣兜里一掏,手心朝他摊开,一样的线条,一样的暗纹。他也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偏偏易瞻这时候还在追问:“……你知道戒指什么意思吗?你就送我戒指?”
这问题耳熟得像秋后算账。阮静渠被他气笑,伸手去夺:“你爱要不要。”
易瞻侧身一躲,飞快地套在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合丝严缝,尺寸正好。然后他托起阮静渠的左手,替他带上了另一枚。
“你挑得很好,大小很合适。”他低声说。
阮静渠也低头,看着他们交叠的手指,与交相辉映的指环:“我故意的,趁你不注意量的这个尺寸,只能戴在这里,没有别的地方。”
所以没有别的退路,这枚指环的意义,也只能是相爱的凭证,别无他解。
易瞻听懂了,他冲阮静渠热烈地笑了笑,轻轻抬起了他的手,吻在了无名指的指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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