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样的杂族兄弟！”凤楼暗金色的眼眸微微闪动，语气极为冷漠，“我的弟弟在我心里早已经死了。”
“凤楼……”
“你顾念情分，放凤城一条生路，他却成立涅槃教，在妖界兴风作浪。”凤楼冷笑道，“若外界知道万妖之王竟是如此感情用事的女子，恐怕早就杀过来了。”
妲素精轻轻一摇头：“凤楼，你不必激我。如今有‘沧澜道’，谁也杀不过来。至于凤城……”她凝眸看向凤楼，缠绕腰间的幻血绫发出微弱的白光，“若他真的又开始兴风作浪，以我如今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
“你是不能？还是不想？”
“我……”妲素精一窒，背过身去，白色衣裙随芦花翻飞，仿佛下一秒就要远去。
“你不懂，凤楼。”她望着白茫茫的天空，淡淡道，“也许凤城对你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兄弟，但他对我而言，却是……”
“呵，我不懂。”凤楼一扬手，猛地打断她的话，“是，我是不懂这些儿女情长，但我知道你躲在黄粱荡，并不是因为受伤，只是沉醉在过去的梦里不肯醒来。妲素精，你如此懦弱，怎当大任？！”
“我没有！”妲素精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当年我已禁锢了凤城的妖力，将他赶到妖族边界，就算他成立了涅槃教，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你又何苦赶尽杀绝？”
“小打小闹？”凤楼质问，“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早就挣脱了你的禁锢，正利用涅槃教煽动翼族攻打水族。翼族和水族乃是妖族最大的两派，只要征服了这两股力量，我看，这妖界就要易主了。”
妲素精纤细的身形一震，回过头来：“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从来能力不小，你忘了当年他是如何在四族中之间挑拨离间了？”凤楼金眸眯起，透出危险的信号，“我只是奇怪，这一次，是谁在背后帮他！”
沧澜海底，万籁俱寂。
玄一封躺在贝壳高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会儿想着人界现在怎么样了，那九个太阳逃走了，会有新的太阳出现吗？如果没有，人界岂不是一片漆黑，岂不是又陷入了新的灾难？一会儿又忧心于金乌的变化，惦念着神界，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重新回去看看。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不再纯粹了。
玄一封轻叹了口气，仰面望着洞顶，眼前萦着一层淡淡的绿光，那是从珊瑚礁中长出来的水草，翩跹浮动，如梦似幻。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那水草却像是戏耍他似的，左摇右晃就是不让他碰到。玄一封来了气，和它杠上了，张开五指用力一抓，水草如幻影般从他指缝间滑走。他没掌握好平衡，身子一歪，整个人从高台上翻了下来。
“……”
“……”
夜剿原本躺在一侧的地上，听见闷响，腾地坐了起来，幽幽望过去：“你睡不着？”
“……”玄一封尴尬无比，连忙摆出若无其事的姿势，“我……你不是说我身体里面有皇天之力吗？我现在精神着呢，根本不需要睡眠。”
夜剿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问：“那你饿了吗？”
玄一封这才想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吃。其实他并不饿，但对上夜剿关切询问的眼神，心头一跳，便鬼使神差地说：“有点儿。”
夜剿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哎……”玄一封望着夜剿匆匆离开水洞的背影，心想，他不会抓些小鱼小虾来吧？！
夜剿很快就回来了。
出乎玄一封的意料，他并没有带来生鲜鱼蟹，而是捧出了几个红果。
“这是珊瑚果。”夜剿将果子递到玄一封的手上，“吃吧。”
“……”玄一封突然觉得很有趣，自从夜剿在小树林里见过他津津有味地吃过一次红果，便以为他只爱吃这种东西，每次都给他安排上。
天真执拗得有些可爱了。
不过，这珊瑚果看上去还真挺好吃的。
玄一封咬了一大口，鲜脆可口，异香扑鼻，他不由惊叹：“海底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夜剿眼中似有淡淡笑意：“这是可以清明灵台的药果，让你神清气爽，免得晕晕乎乎再摔下来。”
“……”
玄一封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见夜剿仍盯着他，便问：“那你呢。你灵力恢复得如何了？需不需要我……”
“不用。”夜剿摇摇头，“你的皇天之力和我的沧澜之力并不相通，强行补充，只会适得其反。我可以自行恢复。”
他虽这样保证，玄一封却并不放心。自从伤了心脉，夜剿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后来又强行化形，与九日一战，灵力耗损巨大。若非如此，以他修为，又怎会身体不支现出原形？
玄一封想到那一幕，还觉得有些后怕。
在他心中，夜剿几乎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然而，其实他也有脆弱的时刻。
只是他不说，他总是这样，不想说的话，任谁都无法从他口中撬出一个字。哪怕到了现在，玄一封知道，他仍藏有一些秘密。
比如，就比如……
玄一封目光一闪，瞥见了洞穴深处的那堆瓦罐酒瓮，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对了夜剿，你说你曾经在这里住过，那……”他故意停住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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