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叶落
追无计说道:“定然比你知道的要多。”又道:“你若想知道,就与我去无相洞。”
柳英荷哼道:“一般人都是先礼后兵,你们无相洞倒好,先兵后礼。先前给我下毒,现在却以情相劝。”
“不敢不敢。”追无计道:“追某原来不想出此下策的,但是,柳姑娘不肯走,身边还有李二公子、董姑娘在一旁襄助。我担心若是不说清楚,只会徒增麻烦,这一路还长,往柳姑娘作为客人前去无相洞才不算施礼。”
柳英荷听完,说道:“你要是早些这么跟我说,说不定我就同意跟你去了。”
追无计笑道:“是在下思虑不周了,应该早些跟姑娘坦诚。”说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李越问柳英荷道:“你不会要跟他去吧?”
柳英荷侧首道:“我去无相洞,你正好回李府去,何乐而不为?”
李越一时怔住,而后说道:“他不会放我走的。”
追无计摇首,说:“李二公子这句话说错了,追某会放二公子离开。”
李越问:“为什么?”
柳英荷道:“因为自始至终,他们要抓捕的人物是我,而你不过是被牵累的而已。”
李越听不明白,董十六娘眼神示意他,然后对柳英荷道:“你真要跟追无计走?”
柳英荷道:“不止是为了母亲,我也想知道,无相洞与碧游宫有何冤仇,为何苦苦相逼,害死了我父亲,还有那么多的门人还不够,非要将碧游宫斩草除根才好。”
董十六娘道:“无相洞行事不折手段,你此一去如入龙潭虎穴,届时,我未必能就得了你。”
追无计冷笑道:“董姑娘现在就救得了她?”话音未落,斫水弯刀寒光乍现,一抹清香如盛夏溽暑之际的荷花绽放,送出的香气,拂过追无计。
追无计左手去格挡,右手抡起椅子打过去,斫水弯刀尽是淋漓之气,好像江河一般浩浩然,拥着千军万马似的,迫向追无计。追无计翻身避开这斫水弯刀带来的气势,紧接着,一掌直打追无计的后背,追无计躲闪也来不及。
他回头看去,就见柳英荷长发飞扬,宛若罗刹恶鬼一般。面对追无计难得的惊色,她道:“你别以为说了几句好听的,就想着我会为了找到母亲的前尘旧事,而答应你这种荒唐的要求。”
追无计听到她的话,先是笑了两声。
柳英荷道:“手下败将,你笑什么?”
追无计道:“偷袭,并非君子所为。”
“君子不君子,轮不到你这种宵小之辈来说。”柳英荷虽初涉江湖,但也知道背后偷袭这种事情是为人所不耻的,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妖魔邪道,都认同背后偷袭的做法。可她还是这样做了,他们三人和追无计比拼,或者还有胜的可能,而追无计还有那样多的手下,自己若不使出些阴险的招数,是逃不出的。
追无计笑道:“柳昌浩清直耿介一世,怎么生出来的女儿如此狡诈歹毒?”
“这与你何干?”柳英荷斥道。
追无计续道:“啊,想必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妓坊出身。”
“你说什么?”柳英荷瞪大眼睛,就在一瞬之后,就要上前扇追无计。李越一把拉住了柳英荷,董十六娘说道:“你不要听他乱说。”
追无计朗声笑道:“我乱说?楚云楼中的楚怜与她母亲是结拜姐妹,你不妨去问问。”
柳英荷眸子垂落。
追无计说道:“你父亲柳昌浩还不是碧游宫主那会儿,是你祖母掌权,那时候的碧游宫与今日的无相洞是不相上下,柳夫人说话,谁不让着三分,可她瞧不起娼门出身的女子,所以,你母亲就没能嫁给你父亲,直到后来她死了,你才被接回碧游宫。”
一滴珠泪滑过柳英荷的腮边,她啜泣道:“你胡说。”
追无计道:“这些话原不该我来说,但,你不信,我也只能早一点将此话言明了,省得你还牵肠挂肚地想着我到底要告诉你的是什么。”
柳英荷的眼泪已然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颗颗落下,她重复着“你胡说”。她并非是鄙弃母亲出身娼门,而是在悼念自己活到如今所缺少的舐犊之情,竟然是来自于那个从未谋面的祖母。在碧游宫的西殿供奉着那位祖母的画像,每到节日之际,她还按照父亲的吩咐,对那画像上香叩头,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追无计道:“这碧游宫是柳夫人多年的心血,如今我无相洞将它毁了,说来也是为你母亲复仇了啊。”言罢,三声长笑,说道:“你不该责怪我们,还该感激我们才对。”
柳英荷还未反驳,就听到轰隆一声,门被掌力打开,她以为简如素又回来了,却看到了叶紫玉。
“你?”
叶紫玉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紫玉。”一个男子跑了过来,错眼看到柳英荷等人,站住了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如春。
李越道:“你们?”
叶紫玉道:“不要管我们。柳姑娘,我只说一句,这一切绝非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你的母亲并非出身娼门,她洁身自爱,是宁死不屈的女杰,焉能屈从凡夫俗子。”
“你在说甚么?”柳英荷的头脑隐隐作痛,她睁着泪眼看向叶紫玉。
叶紫玉从怀中掏出一串珠子,问她道:“你见过这串珠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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