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羲心中一跳，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一声不是在唤他。但这个念头在他心头一闪，他又觉得有几分可笑。
清远说完之后便顿住了，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掠过沈汐，见她神色自若并无异样，又轻轻笑了起来，“好名字。”
清远本就生得雅致无双，这一笑更显风流。可喻羲却觉得，这笑容之下，是对他强烈的敌意。
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古怪。
听着清远含沙射影的话，沈汐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而询问喻羲，“筑基之后，你的修炼速度是否久久停滞，许久不得寸进？即便辅以大量的丹药，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一问着实问到重点。
喻羲资质不佳，平日虽勤于修炼，然效果甚微。炼气时有丹药辅助还好，他也不逊色于那些精英弟子。而筑基后，丹药的效果大不如前。
思及此，他的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黯然，拱了拱手，“禀剑尊，弟子惭愧，有负剑尊厚望。”
清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讥讽道，“那可不是污了师姐的名头？就你这样...”
沈汐制止道，“清远。”
清远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沈汐不赞同的目光下撇了撇嘴，冷冷哼了一声。
沈汐这才看向喻羲，曼声开口，“修仙一途，天资固然重要。但除天资以外，心性，机缘都不可缺少。你虽资质不佳，但也不必气馁。”她顿了顿，只见灵光一闪，她的掌中现出一颗殷红的果子。
清远扫了一眼，暗惊道，“混元果？”
沈汐点了点头，在清远惊诧的目光中慢慢向着喻羲解释，“这颗混元果，可改变体质，平衡灵气。只是其灵气霸道，服用颇有些风险。”
喻羲有些怔住，只听得沈汐继续说道，“我本打算替你护法，只是我另有要事在身，所以，我会让清远照看你。”
白光一闪，混元果便到了喻羲手上，沈汐道，“明**独自前往凌云峰，退下吧。”
喻羲小心翼翼地将混元果收好，撩起衣摆跪下，行了个大礼，感激地说道，“喻羲谢剑尊大恩。”
沈汐予他仙缘，予他关照，混元果若能重塑体质，那便如再造之恩。这一礼，他行得心甘情愿。
沈汐不为所动，轻轻开口，“不必如此。”没再给喻羲开口的机会，她一拂衣袖，便将喻羲送到了山脚下。
见喻羲离去，沈汐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清远失声叫道，“师姐！”
他慌忙从榻上翻了下来，脸上再也没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伸手搭上沈汐的脉，眉头渐渐皱紧。
沈汐擦掉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无事。”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清远按住了，他的指尖腾起一道绿光，在沈汐的身上点了几下，只见沈汐的身体骤然紧绷。
清远恨铁不成钢道，“知道痛了？”见沈汐的面色苍白，他忍不住心疼，却还是骂道，“灵力紊乱还强撑着，和他说话就那么要紧，要紧到都不能缓一缓你的伤势再说？”
见沈汐要开口反驳，他的口气变得强硬，“我不想听你说！你总有一大堆的道理，这些我不想听，我只知道现在你受伤了。”
沈汐深吸口气，有些低哑的唤道，“清远。”
伪装的冷硬一瞬间土崩瓦解，清远长叹一声，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又这样。”
沈汐努力平复着呼吸，过了一会，她才平稳地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眼见混元果成熟，没料到守护灵兽突然自爆，为取混元果，便来不及避开。”她动了动手，却还是没能从他手里抽出来，见清远绷着一张脸，沈汐有些无奈，“只是看着严重，我闭关一阵就能好。喻羲那边，还要麻烦你多照看。”
清远压抑着的怒火在她提及喻羲一刻猛然喷发，“喻羲喻羲，又是喻羲。混元果都给他了，熬不过去也就是他的命。就算是当年，你都没这么费过心。”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见沈汐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他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颤着声问，“你，真的喜欢他？”
沈汐突然冷了神色，语气变得极为漠然，“胡言乱语。”
清远隐蔽地吐出一口气，又试探着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喻羲这么好？”
沈汐叹息，眸中的冰雪化开，露出一丝隐痛，“是我欠他的。”
一物降一物，清远在沈汐的面前永远只有让步的份。
见沈汐的神态中掩不住疲倦，清远忍住了满心的愤怒，放柔声音，“下次不许这样了。”
沈汐颔首，轻抚着他的鬓发，感受到他的身躯在轻轻颤抖，她的眼神不由变得柔和，“我不会抛下你的。”
清远靠着她，突然又抬起头，恶狠狠地道，“你再这样，我奈何不了你，但要送个弟子去死很容易！”
沈汐看着他，有些无奈，“清远。”
清远有些不自在，目光游移，就是不看沈汐，但沈汐专注的目光让他一抖，才不情不愿地小声说道，“行了行了，算是怕了你了。我才不是那么没品的人，跟个弟子计较我还要不要脸了？”
沈汐微微一笑，一开口却忍不住咳了几声，她在清远担忧的目光里慢慢说道，“喻羲，你只需要护着他的性命，该有的历练，还是要他自己经历。”见清远含糊应下了，她又继续道，“我这次闭关可能时间不短。”
清远一顿，急匆匆地反问，“你不是说没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她自袖中取出一个储物戒，递给他，“这是我给他留的东西，划好了分量，你每年给他一份。”
清远神识一扫，见其中丹药灵草海量，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摆放着，嘴上忍不住抱怨，“既要助他进阶，又要防他贪功冒进，根基不稳。你对我都没这么细心过。”
沈汐摸了摸他的头，“那是因为清远让我放心。”
被顺过毛的清远有些得意洋洋地哼哼，“你知道就好。”他停顿了片刻，又正了脸色，担忧地问道，“不如我留下来帮师姐。”
沈汐摇摇头，“不必，你我功法不同。木系灵气虽有治疗之效，但你毕竟不是医修。”见清远还要挣扎，她又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被扫地出门的清远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一笑。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架起遁光离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闭关便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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