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直勾勾地望着在地上跪地笔直的那个少年。再望向陛下，却见陛下面色晦暗，一片阴翳。这小郎君不知礼数，瞧瞧，竟敢冒犯龙颜！
可惜，可惜了。
陛下如今火气正盛，他怎么这么蠢？
众人脸上有惋惜，有讥笑。
白客却只瞧着龙椅上的那人，脸上满是坚毅。他早已不耐烦在这京城之中，更不愿在此消磨一生。哪怕顿时死在沙场上，也好过这里钝刀杀人来的快活！
裴鹤之看着白客，又看向陛下，斟酌片刻，随后出列，行礼。
"陛下，白客心系国家，又忧心舅父安危，忠孝之举，望陛下成全。"说完将头紧贴在地上，不再出声。
平日里同程将军交好的臣子一瞧，也纷纷出列，附和道。
这件事在旁人看来，无非是白客忧心自己的舅舅安慰，一片孝心。一时间倒是有十几名大臣出列，为白客说请。
"住口！"陛下忽然一声怒斥，众人立刻噤若寒蝉。
"此事再议，先将张瑜打进大牢，严加审问。退朝！"话刚说完，陛下一拂袖，站起便要离去。
而白客这边还欲张口，却被裴鹤之一手捂住了嘴巴，"傻小子，不想救你舅舅了？"
白客一听，立刻止住了呼喊，面有不忿。
裴鹤之将他拉到殿外，找了处僻静的地方，面色严肃地告诉他："你今天的举动已然惹恼了陛下。记住，欲速不达。你小子不能总是直来直去的！"
白客抿着嘴，眉头紧皱。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不放你走吗？"
白客抬头看着裴鹤之，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两人的眼中已有了同样的答案。
"既然你知道，就更该聪明些，不要明面上和陛下对着干！"裴鹤之低声道，"陛下是天下的主子，你不顺着就罢了，如果硬要对着来，绝不可能吃到好果子。"
"那，我该怎么办？"
"以水为师。"裴鹤之轻声道：""以柔克刚。"
"你回去自己琢磨吧。"说完转身走了。
白客望着裴鹤之的背影，轻咬着唇，慢慢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刚走到大殿前，就见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白大人，陛下召见。"
白客一听，双手顿时握成一拳，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拳头慢慢地松开了。
裴鹤之坐着轿子，路过东市的时候，叫人停下。自己下轿去，店里的小二一瞧见他，立刻笑脸迎了上来，"裴大人您来了。今儿跟您包哪几样？"
"最近有新花样吗？"
"有，有师傅新做的栗子糕，美人杏，给您来点儿？"
"都捡些，再包些苏梅。"
"得叻。"
小二手脚麻利，将点心装在报纸包里，小心包好，双手递给裴鹤之。一旁的福子立刻递上银钱。
"多谢大人。"小二一掂，又多给了些，脸上笑的好似朵海棠。
裴鹤之回到府上的时候，看到了程府的轿子。
"老爷，程夫人来了。"
裴鹤之点点头，向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正看到枣花端着茶壶去后厨续水。
"老爷，您回来了。"说完又瞧了一眼福子，眼里都是笑。
福子脸上也顿时满是笑意。
裴鹤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把这拿去拆了，一会儿端上来。"枣花立刻上来接住，然后笑眯眯地向后厨走去。
裴鹤之白了福子一眼，"出息！"
福子抿着嘴笑，没说话。
一进厅室，就见裴鹤之变了副模样，"程夫人。"嘴里说着程夫人，眼睛却飘向小表弟，"我买了苏梅饼，程夫人也尝尝。"那模样活活是邀功。
福子在一边瞧的忍不住撇了撇嘴，只许州官放火！
华姐自然是没心情吃东西，倒是一个稚嫩的童声欢呼了起来："哇！"
裴鹤之这才发现，原来两个小东西也来了。
华姐忍不住呵斥程东没规矩，程西则规矩的行了礼，程东这才跟着行礼。
枣花把点心匀成了两份，一份端到厅室里，一份专门给小娃娃吃。她和刘婶陪着三个小葫芦去了偏房。
屋子里好不容易静了下来，华姐立刻开口："鹤之，你姐夫的事如何了？"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华姐，您别急。"裴鹤之低声安稳她，随后也不拖拉，将朝堂上的事说了。
华姐先是听到程将军性命无虞，且援军即将奔赴而去，心里放下了一大半，又听到白客请战一事，脸上隐隐浮现出欣慰。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不过，陛下那边可会放人？"
小表弟也又些担忧。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裴鹤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他已不是小孩了，自有分寸。"
华姐一听，不再言语。
小表弟在旁边轻声道："华姐，你不必忧心。他定能做的好。"
华姐也是将门出身，心思从不扭捏，"你们说的对，那小子是他舅舅一手教出来的，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好的。"
随后华姐一家子在裴府用了饭，才坐着轿子离开了。
用过饭后，小表弟觉得浑身发沉，就半倚在床边，一手捏着美人杏，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
裴鹤之进屋里，瞧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最近你总是不好好吃饭，净吃些零食。"
小表弟点点头，他也承认，最近他饿的快，总喜食零食。
"你今天买的这个杏子不错，吃完了再买些回来。"
"好。"裴鹤之绞了块帕子，替小表弟擦了擦嘴角，又擦净了粘着糖浆的手指。
"师兄没事吧？"
"没事，放心。"裴鹤之想了下，然后轻声道："你许久没回家了，过年也没回去。等天热了，我陪你一起回去探亲。"
"好！"小表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眼角的困乏也少了几分。
"睡吧。"裴鹤之看出了他有些犯困，将他扶在床上，又替他按了按被角。
小表弟本还想问他准备做什么，谁知一闭眼，就沉沉地睡着了。
裴鹤之坐在一旁，垂眸瞧着他，伸手摸了摸小表弟的脸庞，嘴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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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嗅到了结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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